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論語．為政篇》
91. 讀不懂
原本李金與李華二兄弟以為能夠接近雲門翟羽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二兄弟對雲門並不陌生，畢竟李金家裡的二個女娃李瓊、李碧都已經入了雲門，雖然收她們入門的並不是翟羽，而是翟羽多年以前收的一位女弟子。
可是凡人就是得隴望蜀。在翟羽跟前轉了幾天之後，李金李華不免想著自己或許有機會跟著老爺子一起拜翟羽為師，進入雲門旗下。那可不同一般啊！
但翟羽卻一點收徒的意思都沒有，一開始他們和二位老爺子一樣都很失望，以為是自己的資質不好，才會被翟羽見棄。
翟羽年輕的外貌讓人料想不到他的真實年齡。可是雖然他態度可親，但那雙眼神裡透出的智慧精光卻在在顯示著他有非同一般的見識與修為，讓人生不出輕慢之心。
後來翟羽明明白白告訴他們，其實翟羽自己也在尋找上師，所以近年來翟羽不再收徒。
起初四個人都認為翟羽說不收徒弟只是客套，後來才知道他再認真不過。
翟羽還說自己無法帶著大家一世就修成，所以不該擔誤大家的前程。他們四個人修煉的因緣不在他這裡，另有奇師。
「我沒有甚麼可以教你們。我能教你們的其實不管是顏老所讀的《聖經》或周老所讀的《大藏經》裡面都有了。」翟羽接見他們的那一天就這麼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哥，如果這些宗教裡的經典都已經有了答案，何以千百年來沒見到哪個人修煉成道？」想了快一個月了，李華還是訥悶不已。
「你瞧瞧咱家的老爺子和顏家老爺子切磋了這麼久，還是沒辦法從《聖經》或《大藏經》裡找到答案。顏老爺子如何我們不知道，但他有個出家的兒子不假，想必對《聖經》的瞭解也不一般。咱們家老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百本《大藏經》，我們搬過來搬過去都扛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老爺子可沒少讀這些佛經啊！如果他們二人找不到答案，那肯定是沒有答案。」李金說。
「會不會……」李華有些遲疑。
「想說甚麼就說吧！」
「會不會現在的人根本讀不懂《聖經》與《大藏經》了？」
李金想了想回道：「現代的人鈍根少信，我們認為二位老爺子絕頂聰明，那也是跟現代的人相比罷了。或許這些經文裡的秘密都被神給封鎖了，所以凡人怎麼都讀不懂，只把這些經文當成修身養性的書在看。」
「可是這世上夸夸其談的專家，個個都自負到不行。哪一個人會承認自己讀不懂《聖經》與佛經？」李華接著說道。
「更可怕的是那些開山立派，把一群善良的人們拉攏在一起，讓人們以為吃吃素，做做小功德就算是修煉。其實是讓人們遠離了神佛，把眼前的凡人當成救世主在崇拜著。」
「如果以翟先生的判斷標準，這些人通通都沒有資格當老師的。」
「甚麼標準？」
李華說：「就是這個老師能夠帶領你到達何處？」
「這倒是最好的檢驗標準了。但哪一個人會去問自己的上師：你可以帶著我即身成佛嗎？」李金嗤笑道。
李華搖頭：「是不會這麼問。因為他們壓根心裡明白，自己求的只是人生的財富與快樂，哪一個人會立願出三界呢？那太遙不可及了。」
李金說：「所以這些假上師有罪，但跟著他們跑的人自己也有錯。其實《聖經》與佛經中都一再地告訴人們甚麼才是真修，修煉的目的不是留下來當個富家翁、好命婆。可是現代人根本不讀經，就算讀了也是用現代人已經敗壞了的觀念在試圖理解經文裡的意思，甚至有人不求甚解，直接當成咒語在誦讀了。這才是他們會被那些假上師誤導的真正原因。」
「不讀書？」李華覺得有點冏，因為自己就從來不讀那些經文。
「是啊，不讀書，讀了也沒讀懂。」李金點頭說。
「這可難了。」李華吁了一口氣。「不讀也不行，讀了也不行。」
李金嘆道：「所以才需要老師啊！」
這下又回到最原始的問題了。上師難尋啊！
「翟先生說過了，老師會自己來找我們。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斷地祈請上師垂憐，主動來渡我。」李華對此倒是很有信心。
李金疑惑地看著李華。「你真的這麼做了？」
李華點頭：「咱們都幾歲的人了？連富甲一方的老爺子他們都要抓緊餘生修煉，我們在俗世裡又有甚麼可以留戀的？」
李金看著弟弟，不發一語。
李華對著一向睿智的大哥說道：「相信翟先生的話有甚麼損失呢？沒有。所以他說上師會來找我，那就肯定會來。翟先生是甚麼樣的人物！他完全沒有必要哄我們。」
多麼簡單的道理！所謂的「聰明人」卻永遠理解不了。
李金拍拍弟弟的肩膀。「從小父親就說你是個有福的人，我到今天才真正明白父親的意思。」
李華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是個笨的。一切有大哥擋在前頭，我就繼續當那個笨的就好。」
「你這個笨的就再去幫老爺子們換一趟茶水吧！」李金笑著指指遠處相談甚歡的二位老人家。
李華趕緊起身，送茶去了。
***
顏成中知道自己不是在看科幻片也不是看聽甚麼科幻故事，雖然整件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簡直比科幻片還要科幻！
隨著翟羽對他解說著另一個世界裡的事物時，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影像真實地讓他無法置疑。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乍見翟羽時的熟悉感與抑制不住的淚水，讓他徹底明白自己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認得師父，可偏偏他的腦袋裡卻缺失了一塊，遺忘了許多前塵往事。
但是周玲玲曾經歷過的那個「一加一等於一」的過程，對他來說仍然是必須憑空想像的事。
顏成中與顏承宗仍然是二個尚未取得連繫的不同個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