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古知新

古之伯嚭 今之雅虎 利與義之間的兩難?

追求利益無可厚非,伯嚭作為吳國的大臣不必然需要兩袖清風,然而接受敵國的賄賂,高舉個人利益而置國家安危於不顧,他,越過了人臣底限。插圖:玉霞
第14期
齊回
中國記者師濤因雅虎公司向中國當局提供了身分資料而入獄,
師濤的母親高琴聲呼籲懲罰雅虎公司。
雅虎公司是否可以為了市場而不顧人權?
春秋時代吳越兩國相爭,吳國太宰伯嚭的故事或可借鑑。

2004年,湖南《當代商報》記者師濤,以署名電子郵件向各海外民運組織公開一份中國政府對六四事件15周年的報導禁令,被當局以涉漏國家機密罪判監10年。這個違反人權案例的成立,是根源於雅虎(Yahoo)公司向中共提供師濤的個人的電郵紀錄和IP位址,而且該公司也承認是香港分公司向中國公安提供了師濤的個人資料,才成為他定罪的重要證據。美國世界人權組織表示,雅虎公司向中國當局提供資料,已造成多位異議人士和作家被捕!

記者無國界組織負責網際網路自由工作的朱利安٠潘(Julien Pain)認為,雅虎公司為了在中國大陸占領市場而討好中國當局。

戰國時期吳越相爭,太宰伯嚭是關鍵人物

春秋時代吳越兩國相爭,吳國太宰伯嚭卻是吳國戰敗的重要因素。

當時吳越兩國勢不兩立,相互攻伐,吳王夫差打敗了越王句踐。越國大夫文種建議句踐向夫差請降,於是句踐連夜在後宮裡找了漂亮少女八人,加上翡翠二十對、黃金萬兩,派文種到吳軍,找吳國太宰伯嚭請降。

伯嚭說道:「越國轉眼就滅亡了,凡是越國的人和物,早晚都是吳國所有!用這一點點的小惠就想塘塞我,有這麼便宜嗎?」

文種回答他說:「越國雖然戰敗,但是據守的精銳士兵還有五千多名,足以作最後奮力的一戰。假如不能戰勝,也會將宮裡、府裡所收藏之值錢又帶不走的全部燒毀,並帶領剩餘子民逃到其他國家,怎會笨到留在原處被吳國捕捉呢?」

緊接著文種指明了利益的關鍵:「就算吳國的軍隊將我國境掃平,但是大部分戰利品也將被收進王宮,太宰您和其他將領分到的最多也是十分之一二而已。」

這番分析讓伯嚭心動,他站起身來走到文種所帶的禮物跟前,然後回過頭看看八名漂亮越宮少女!

為利,人之常情

文種接著說:「如果您肯為我國說情,越國其實不是歸順於吳王,而是太宰您呀!我們保證一年四季準時進貢,禮品一定先進太宰府第才進王宮,是您一人獨享全越之利,其他將領可沾不到邊。何況我國若作困獸之鬥,背城一戰之時,戰火無情,到時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煙飛雲散,只剩下什麼?没人猜得到!」

伯嚭聽了會心一笑,撫著鬍鬚點著頭對文種說:「為了避免戰事傷害無辜百姓,老夫就答應帶你去向吳王請降,事成之後,先生要記得向句踐提起。」

「為了避免戰事傷害無辜百姓」是伯嚭逃避良知而用的冠冕堂皇理由。反觀今日,雅虎公司出賣師濤則在事發後一再宣稱:「我們只是遵循中國當地的法律!」然而,大眾卻質疑雅虎公司為了保住商業利益而不惜犧牲他人的心態。

追求利益是人之常情,亦是企業的本分,我們是否應該以道德標準來要求企業,看待伯嚭?

2007年11月6日美國眾議院召開聽證會,譴責雅虎公司為進入中國市場而採取了某種限制信息自由流通的運作方式,即協助中共自動過濾和一律封殺那些中共所謂的「有害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的信息」,將進入中國市場賺取高額利潤凌駕於倫理道德規範之上!

美國眾議院聽證會的委員會主席藍特斯(Tom Lantos)對著雅虎公司說:「你們是科技和金錢上的巨人,道德上的侏儒!」

藍特斯的話鏗鏘有聲,但是,企業真會奉行這樣的運行標準嗎?

真正的癥結:不能越過「底線」

原本要趁勝追擊的夫差,未料太宰卻突然勸說和議,夫差起頭還不肯,但伯嚭則進言越人所剩無幾,不值浪費戰力,此時已向吳王屈膝,上起國君下至百姓,全部歸大王所有;如果接受投降,不但可以坐收豐富的戰利品,另外還可得到赦免憐憫的仁慈美名,名實俱收,吳王一定可以稱霸天下。

在伯嚭的巧言中,夫差心動了,雖然伍子胥極力諫阻,但是夫差不理會伍子胥的建議,答應只要句踐夫婦肯到吳國都當奴隸便不滅越國。句踐答應自縛至姑蘇城,夫差於是班師退兵。

吳越相爭的歷史結果已經明白。

追求利益無可厚非,伯嚭作為吳國的大臣不必然需要兩袖清風,然而接受敵國的賄賂,高舉個人利益而置國家安危於不顧,他,越過了人臣底限。

夫差自殺後,越王句踐進入姑蘇城,占據了吳王舊宮,吳國百官稱臣敬賀,伯嚭也在朝列中,他自以為對於句踐有周全照顧之功,因此面有得色。句踐卻以「不忠於其君,而外受重賂,與己比周(與越國勾結)」誅殺之。

伯嚭不僅無功反而身受殺戮,因為,他越過了底線。

每個人、每個企業都有一個利與義的天平

而對於雅虎,無國界記者抨擊說:「只要中國當局要他們提供有關記者(含異議人士)的情報,他們就會滿足當局要求。結果讓一位優秀記者陷入10年的鐵窗生涯。」雅虎公司追求利益為股東負責是無可非議的,但是企業是否也有一個利與義的天平?

無國界記者表示:「他們(雅虎公司)總是為自己辯解說,要在中國開展業務就不得不遵守中國法令,還說他們所做的一切符合中國的法律。這可能合乎中國的法律,卻違反了道德準則,是不尊重人的基本價值。」

顯然的,雅虎公司是否可以為了市場而不顧人權?這才是最大的爭議。換句話說,人權是否也是企業追求利益的底線?

因雅虎公司向中國當局提供了身分資料而導致中國記者師濤入獄,其母親高琴聲呼籲懲罰雅虎公司。對此,雅虎間接回應稱,中國不應懲罰在網上表達政治意願的人士。雅虎發送給美聯社的聲明表示,他們已經告訴中國,雅虎譴責「對任何國際公認言論自由的懲罰」!

雅虎公司也在尋找自己的底線。伯嚭再面見句踐之前還非常自信的以為自己有功於越國,將受到越王句踐的大加封賞與肯定,他怎能料到自己即將受到誅殺?

因為越過身為大臣的底線,伯嚭身遭禍端。如果企業也越過了企業發展與牟利的底線,那麼將會遭來什麼樣的下場?以古觀今或者也有些許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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