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手札

魚戲

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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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期
朱泥

喜歡釣魚,卻從未釣過一條魚……

小時候,由於父親喜歡釣魚,每每望著父親手中的釣竿、特製背心裡面的魚具以及手中提的箱子,心中總充滿著無盡的嚮往,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握著屬於自己的釣竿,開開心心地釣魚。

一日午後,父親給了我一支小釣竿,然後帶著我跟叔叔,一起到附近的小溪釣魚。到了溪邊,父親幫我裝好魚餌之後,我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挑了塊喜歡的大石頭坐了下來,準備好好享受釣魚之樂。

出乎意料,等待未久,魚兒就上鉤了!

「釣到魚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的我,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小心收著釣竿。只見一條小魚被拉出水面,在空中劃出一條醜陋的不規則曲線後,落在岸邊絕望地翻滾掙扎。

聽到聲音的叔叔,馬上在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只見他一腳踩住了魚,然後熟練地把魚鉤拉了出來。尚未回神的我,在那當下突然覺得叔叔那一腳彷彿是踩在我的身上,令我喘不過氣來;而拉出魚鉤的那一剎那,則讓我的五臟六腑翻騰不已。

叔叔嘉許地把魚遞給我,依稀記得還說了些鼓勵的話。但心情複雜的我,卻在父親與叔叔驚訝的表情下,把魚丟回溪中。「太小了,我要釣更大的!」擔心被看破心事,我只好用心虛的話語回應著他們疑惑的眼神。

慈祥的父親不發一語,再次幫我裝好魚餌。由於心裡惦記著剛剛受傷的小魚是否會一命嗚呼,這次我跑到離他們更遠的地方,偷偷把魚餌拿下來,裝模作樣地繼續釣魚,眼神卻不斷在小溪裡飄移,尋找是否有條小魚浮上水面。慶幸的是,直到結束都不見水面有魚;悲哀的是,釣魚卻不再有趣了。當然,在這之後,我偶爾還是會拿著小釣竿,跟著父親出門。只是無心釣魚的我,卻再也釣不到一條魚了。畢竟,沒有魚餌的魚鉤,又怎能引誘魚兒上鉤呢?

生命總會自己找到出路,樂趣亦然。拿著釣竿卻無心釣魚的我,意外地開始體會到釣魚之外的另一種樂趣:藍天白雲、溪水潺潺、清風拂面、雜草窸窣……這才發現,原來大自然是如此的多采多姿且熱情好客,只待我們放下俗事,便可徜徉其中,品味層次豐富的極致之美。

發現新天地的我,手上的釣竿也彷彿獲得了新生,餌食依舊、魚鉤不再。當餌食入水之際,釣線搖身一變,成了大自然與我的熱線。每每當身心靈處於平靜安祥之際,似乎可透過釣竿,感受到魚兒一開始機警地啄食魚餌、然後逐漸放下心防,進而大快朵頤的整個過程,有時甚至忘記釣竿與自己的存在,悠遊於天地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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