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不是關鍵 轉念看日劇《半澤直樹》

第138期
曾允盈

日劇《半澤直樹》是日本二十年來收視最高的日劇,劇中台詞引發熱潮,彷彿講出上班族的心聲。主角幼時,父親的螺絲工廠經營困難,遭銀行強行撤資,因為資本家「晴天借傘,雨天收傘」的借貸策略,最終導致父親自殺而亡。也成為半澤直樹想要改變銀行的原因。

劇中的銀行家,對借貸者的償債能力非常堅持,考慮到利潤空間和風險,借貸的首要條件是貸款者當下的能力,而非事業前景或償債計畫。因此有錢人還可以借更多錢,沒錢的人卻甚麼都借不到。

2006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孟加拉的經濟學者穆罕默德‧尤納斯有感於此,創立了「鄉村銀行」,貸放小錢給孟加拉的窮人,讓他們可以自我創造收入。從1976年開始推行的小額貸款,現在被稱作「微型貸款」。受惠的窮人,特別是女性,不需要任何擔保品就能貸款創業,確實促成數百萬人脫離貧窮。他秉持著一個基本的邏輯,促成鄉村銀行的成功──貧窮的貸款者在沒貸款之前都不具備償債能力,所以用一般銀行的標準,他們幾乎不可能貸款成功。

「鄉村銀行」以聯合作保的方式進行貸款,如果貸款人不按期歸還本利,聯合作保的每一個人就會喪失貸款的資格。考驗的是人性和良知。而尤納斯一舉也改變了我們常常看不見的世界。

而《半澤直樹》主角不若一般銀行家的作法,他隨時放在手中的神奇事物是「螺絲」。螺絲的象徵意義,直講日本民間小型企業的力量。就是這些實業家,讓日本戰後經濟得以起飛。此外,不像金屬螺絲,樹脂螺絲相對柔軟,即使戲劇外顯的核心語言是「以牙還牙,加倍奉還」,主角不斷想起的卻是父親的遺言:「你做甚麼都行,但一定要珍惜人和人之間的聯繫,千萬不要做一個機器人。」提醒他與人交往時能為人設想,感他人所感。也因此劇中主角總是有辦法在最後關頭扭轉劣勢,因為他深感銀行家「雨天收傘」的後果,並且想打破這樣的借貸規範。

《半澤直樹》戲劇化的「以牙還牙,加倍奉還」對白,放大了看戲者的負面情緒。從反面談起的戲劇鋪陳,看見了效果,卻讓許多觀眾忽略了正面的訊息,即主角對借貸者、對陌生人、對友人不求回報,設身處地的幫助。如果試著拋開這樣的戲劇包裝,為他贏得成功的實則不是加倍奉還,也不是對始作俑者的滿腔仇怨,而是他作為銀行家,明白銀行家的良心是不僅以銀行利益為重,而是要看見社會各個產業、各個階層的努力付出與積累;作為人子、朋友,明白待人接物凡事以他人為先,珍惜人與人相處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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