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漫画才能长销长红?──刘兴钦漫画的启示

刘兴钦漫画家族的主角人物:阿三哥、大婶婆、机器人、小聪明等。刘兴钦提供
第58期
郑少凡、岳翔云

相信每一个人无论喜欢不喜欢、着迷不着迷,一定都看过漫画。

相较于以文字为主的书籍,漫画的独特处当然是因为其中的主角除了文字还有「图画」,让读者可以经由生动的图案感受到创作者的创意。也由于漫画可以直接描绘出夸张的动作、表情,多半也带来轻松诙谐的效果。

漫画这个非主流但却广受欢迎的创作,除了「博君一笑」外,有没有甚么更深层的价值与意义?

「漫画其实可以潜移默化,成为教化的工具,它的功能就是赏心悦目、每个人喜闻乐见,漫画最重要的是会赋予人生很多梦想,你去完成它。」台湾漫画史家洪德麟如此说。

那么,甚么样的漫画能历久不衰?可以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如何能寓教于乐又广受欢迎、影响整个世代又继续于新世代内心生根?到底怎样的漫画主题可以达到这个效果?

要探究以上问题,就必须观察至少跨越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漫画才可回答。如果针对台湾四、五、六年级生来说,几乎都看过刘兴钦的《阿三哥》、《大婶婆》、《机器人》,王泽的《老夫子》,叶宏甲的《诸葛四郎》、牛哥的《牛伯伯》、《牛小妹》,敖幼祥的《乌龙院》,朱德庸的《双响炮》、《涩女郎》,蔡志忠的《老子》、《庄子》等。

回顾这些早期漫画家对后代的影响,或许就能探查出哪些是使漫画历久不衰的元素,也能重新提振目前处于低迷时期的台湾本土漫画业。

而在一些颇受好评的漫画中,要选出一个影响最深远的作为探寻漫画「光环」的因素,可能很多人都会推选刘兴钦的系列漫画。

台湾漫画史家洪德麟,目前正在筹划世界漫画博物馆,打算出版50部书籍探讨全世界的漫画发展历程,其中包括台湾漫画。洪德麟指出,台湾早期漫画家中,他最钦佩两个人,一位是陈海虹(第一位用电影分镜来创作武侠漫画),另一位就是刘兴钦。

刘兴钦因画漫画获得美国联合大学颁发荣誉博士,在台湾漫画界中是独一无二;不仅如此,刘兴钦还付诸行动成为发明家,成为华人中专利最多的第一人,这在台湾漫画家中也是第一人。刘兴钦也是台湾唯一获得五任总统接见肯定,包括现任总统马英九颁发「客家终生贡献奖」的漫画大师。

洪德麟介绍,刘兴钦的作品四十多年来,由兴钦出版社、青文出版社、华视出版社、联经出版社等不断发行超过百本作品集,读者有60多岁老翁,也有10岁的小朋友。

喜欢刘兴钦的漫画迷都不会忘了可爱的漫画人物阿三哥、大婶婆,土里土气环游宝岛。还有小聪明、机器人,带着小朋友了解许多科学点子。

那么刘兴钦的漫画到底为何会那么受欢迎呢?就让刘兴钦现身说法来揭开谜底。 

刘兴钦现身说法1:

被祖父狠狠修理一次的启发

如今风趣依旧,看起来就像个老顽童的刘兴钦直接点出了关键:「我认为漫画就应该像课本。你看我的漫画除了娱乐以外还教你常识,里面有科学常识,还有传承固有道德理念,统统摆在里面。所以你看我的漫画不会白浪费时间,所以我的漫画当年会畅销,还长销。」

刘兴钦讲了一个生动的故事:生长于新竹县横山乡大山背山区穷苦农家的刘兴钦,当时祖父拥有一项特殊的手艺──制作草鞋。由于祖父手艺好,做事又认真,制作出来的草鞋坚固耐用,左邻右舍买回去后可以穿很长时间不坏。也因为这样,祖父的草鞋生意并不好,小刘兴钦看在眼里,心生一计,把草鞋捆绑连接处割掉一些,草鞋就很容易坏损,顾客上门自然就快。果然,祖父的草鞋生意因而大好,大家排队购买。

有一天,当祖父把草鞋交到顾客手上时,小刘兴钦一看那双还没割,于是阻止祖父,不小心脱口而出他的计谋。祖父听后大发雷霆!狠狠地把小刘兴钦毒打一顿,并教训他:「我们做人宁可饿死也不可以做缺德事。你一辈子要遵守这个原则,做事以道德为出发点。」

从此以后,刘兴钦不管做甚么事都是以道德为原则,当然包括了画漫画。他说:「你看,我画的阿三哥、大婶婆绝对是善良的,大婶婆是择善固执,就是以善为出发点。」

刘兴钦说︰「没有良心就不要画漫画,因为漫画的影响太大了,小孩子看漫画会深深地印在心里,若从小就用漫画灌输黄色的、打斗的仇恨,将来孩子长大还会像人吗?道德良心要拿出来,你用漫画赚多少钱没有关系,但是人们看了你的漫画是有好处的,这样你才能当漫画家,你的作品才会流芳百世。」

虽然刘兴钦的漫画手法无师自通,但在刘兴钦的作画生涯中,有两位老师影响他特别深,一位是台北师范学校的孙立群,另一位是漫画家梁中铭。刘兴钦说:「孙立群自己不画漫画,梁中铭是画政治漫画的,他们两人与其说教我绘画的技巧,不如说是教我做人的道理,他们生活严谨,讲究道德,正直、实在,所以我崇拜这两个人。」

原来,不论是祖父或是刘兴钦推崇的恩师,教给他的都是「道德」!这也是他认为漫画能成功的最关键原因。   

刘兴钦现身说法2

大婶婆的「山中茶水天上来」

为了说明以道德作为创作原则,刘兴钦分享了一个大婶婆的故事。 

大婶婆是以刘兴钦的母亲为原型所刻划出来的角色,也可以说大婶婆就是刘兴钦的母亲。那种乡下人土里土气,但却十分质朴、诚实、善良的可爱个性,难怪大家都爱看;而阿三哥其实就是刘兴钦自己的化身,也是又土又可爱,单纯又认真。

刘兴钦指着家中角落的雕像──大婶婆怀着感恩的心盛着由半空中倒下的茶水,介绍此雕像的名称叫做「山中茶水天上来」。

这是一个真实故事:在新竹县大山背有个叫茶亭崎的地方,由于大山背是个进深山必经之地,来往路人都会在此休息。又因这里的山路陡峭,过路的人又通常都是耗体力的劳动者,不知名的善心人士体谅这些苦力人士,都会摆着由番石榴叶子泡的茶,供给劳苦大众休息恢复体力。大婶婆也常路过此,也是石榴茶的受益者。

常喝善心人士奉的茶,大婶婆心怀感谢,也想奉献自己微薄之力。有一天,她端起热腾腾的茶,用力吹气使其冷却,没想到石榴茶经过吹气口感更好,更能达到恢复体力的作用。大婶婆发现这秘诀后很高兴!也开始到别处奉茶给路人。但因自己不会写字,无法写下告示告知过往旅人吹气后的石榴茶更好喝,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妙计:在茶中放干净的谷糠,谷糠会漂浮在茶上,人们啜饮时得把谷糠吹开,就起到吹茶的作用。

日复一日,大婶婆每天一早就拿着茶到路边。有一天,她生了一场病,奉茶中断了几天。后来病好后,她又拿着茶回到平日奉茶地,没想到已经有茶水摆在那儿了。她觉得很好奇,除了她之外还有谁在奉茶呢?于是第二天早点到那,发现茶水已经摆好了。阿婶婆不服气,第三天天还没亮就赶去查看,没想到茶还是早已准备好了!

这时,她明白了,跪了下来......「这茶水是上天给的」,鼓励她的善心。从此以后,大婶婆就到别处去卖仙草。

刘兴钦把这故事告诉弟子雕塑家王淇郎。王淇郎据此就捏出了此「山中茶水天上来」的雕像作品。

不奉茶的大婶婆后来到了一个叫大石坪的地方摆起仙草摊,供过路的农夫、矿工饮用。由于他们很少带钱在身上,大婶婆就把竹筒放在一旁,让饮用仙草的人投钱,有时竹筒空空的、有时有些钱。但不管如何,乡下人单纯,不会欠钱,今天没给钱改天一定补上,大婶婆也不在意。

一天,山上的煤矿发生矿灾,一位重伤的工人被抬经大石坪,大声喊停,告诉周围的亲属,他一年来路过仙草摊饮用的情况,尚有多少钱还没付。

几十年后,一位自称是归国华侨的年轻人来到大山背,拿着一包钱要找大婶婆,但大婶婆已经去世了。原来,那位死去的矿工就是他的父亲,那笔钱就是为了偿还他父亲饮用大婶婆仙草的费用。

大婶婆的亲戚们已不在大山背了,这位青年好不容易找到大婶婆的一位远亲,没留下姓名就离去了。这位亲戚一时也找不到大婶婆的儿子,也就是刘兴钦,手头又急需用钱,于是就先暂时挪用了这笔款项。有一天听到刘兴钦从美国回来,于是就把钱原数归还给他。刘兴钦就用这笔钱在小区内设立了良心摊,仿效母亲大婶婆的仙草摊,贩卖自己种的菜,并把赚来的钱捐给小区,设立小区的爱心基金。

这就是目前刘兴钦在许多小区推行的「大婶婆爱心摊」的由来。摊位旁写着:「这里没有监视器,只有上帝的望远镜。」想购买东西,自行投钱就好。结果发现,钱筒里的钱一点都不少!刘兴钦很安慰:「无形中改善了社会风气,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呀!」 

刘兴钦现身说法3

发挥创意 千斤力不如妙点子

刘兴钦第一次接触漫画是在小学。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军轰炸日据时代的台湾,投下了许多文宣,就是这些文宣上的漫画使他大开眼界,爱上了漫画。 

第一本漫画竟然「叫人家不要看漫画」

第一次看到的文宣漫画,内容是日本南瓜军官带着兔子小兵过河,下水前南瓜军官把身上衣物脱下令兔子小兵拿着,满手都是衣物的兔子小兵情急之下把南瓜军官的靴子套在自己的耳朵上。从小就有幽默感的刘兴钦看了哈哈大笑!发现原来漫画这么有趣!于是开始自己在学校的墙上用木炭临摹起传单上的图画。没想到被日本老师看到后,气急败坏地指控他为敌宣传,要警察来抓他。还好校长打圆场,最后才不了了之。

在那个小孩子看到轰炸机应该躲防空洞的年代,刘兴钦却意想不到地捡到美军漫画传单,并在小小心灵中埋下深深的种子。自小就有自己想法的刘兴钦学生时代还参加了许多画图比赛,但当时他的创意并不受欣赏,直到1953年师范学校毕业后投入国小教职,一个偶然的机缘,才促成刘兴钦与漫画接续前缘。

由于当时的孩童非常痴迷于漫画中的武侠故事,发生了许多孩童上山寻高人学武却不幸遭遇山难的社会事件,教育部因此发公文要求学校倡导学生不要看漫画。刘兴钦出了个「奇招」来回应︰「我就跟校长说我要画漫画。校长说:『你有没有神经病啊?我叫你禁止,你反而要画连环图画?』我说既然小朋友会这么迷连环图画,这就表示它的吸引力非常强,它本身没有害处,是看你内容怎么样,所以说我要来一个『以毒攻毒』,就是叫人家不要看漫画的漫画。」

这就是刘兴钦第一本漫画《寻仙记》的由来。这本「叫人家不要看漫画的漫画」销路大好,一夜之间刘兴钦就变成了漫画家。 

郝龙斌、苏贞昌都是刘兴钦的漫画迷

刘兴钦一炮而红后,坊间杂志社邀稿不断。不仅如此,1958年,还登上了《台湾新生报》的版面,不仅打响刘兴钦的知名度,连带的《新生报》也「红」了起来。自此,报纸漫画版面的邀稿更是络绎不绝。1968年刘兴钦自己创立了「兴钦出版社」,创办了《兴钦画刊》,每周出版自己的漫画,篇幅长达60来页,每星期的发行量高达两万本。1990年代联经出版社再版刘兴钦的漫画多达70余册,有大婶婆系列、机器人系列等,这些漫画陪伴着几代人一起成长,至今50余年不衰。

一个书店的老板对刘兴钦说:「很奇怪,我祖父的时候就卖你的漫画,到我爸爸接手了,也在卖,现在我是第三代,还是卖你的漫画,还是卖那么多。」有太多人看到刘兴钦就会高兴地说:「我就是看你的漫画长大的!」包括台北市长郝龙斌、前行政院长苏贞昌都能细述儿时看刘兴钦漫画的点滴。 

有创意的「本土漫画」才能带来商机

1962年,行政院颁布了〈编印连环图画辅导办法〉,1965年国立编译馆开始执行此行政命令,开始了台湾漫画史上的审查制度,审查对于台湾漫画百般刁难,却同时打开大门让盗版日本漫画大举入侵。漫画史家洪德麟表示,这行政命令将刚起步的台湾漫画文化毁于一旦。

由于盗版日本漫画成本低,本土漫画家逐渐不受出版业者重视,所以刘兴钦在1970年代后,渐渐运用自己的点子,投入发明,成了不折不扣的发明家。他拥有超过138项的专利,如「雨伞不滴水伸缩套」、「有橡皮擦的铅笔」等,成了华人拿下最多专利的人。

刘兴钦说:「漫画家就是发明家,漫画家、艺术家头脑就是比较有创意的,我就是走这个创意的路子。」

刘兴钦发明虽多,但还是择善固执:「我发明还有一个原则:妨碍社会安宁、妨碍儿童心理,还有杀生的,我都不发明。」刘兴钦举例三十几年前曾经发明了一个语言变音器,按钮一按,讲话时声音就可以产生变化。最后,刘兴钦把变音器的专利撤销了,因为容易被坏人利用制造社会不安,有不良影响的专利他宁可不要。刘兴钦说:「有人说你这专利可以卖多少钱,我觉得做任何事情都要凭良心,不要为了物质的引诱而牺牲自己的原则,这样我们每天睡觉都很安心。」

其实,大家都知道刘兴钦的漫画受欢迎,可是刘兴钦卖得最好的书其实不是漫画,而是《手型创意画》的书籍。刘兴钦有一次去香港教授幼儿园老师们画图,偶发奇想为入门学画的人想到了用「画手型」而发展出千变万化的图案,像是公母鸡、鱼、青蛙、鸟、兔子等等。

此书出版后,简单创意的点子大受欢迎,刘兴钦还在中视主持儿童节目「我爱卡通」,教儿童用手掌激发绘画创意,创下一星期卖出60万本的空前纪录,光是稿费就赚进上百万。最后还推向国际,由国外出版商出版,各国都有《手型创意画》,销售量也达数百万本。但后来模仿四起,刘兴钦说:「我的个性就是,有人模仿我就不做了,另外发展别的东西了。」

刘兴钦认为,现在台湾漫画家不是抄袭,就是为了每年参加国立编译馆、新闻局或民间举办的几个漫画比赛,得奖后获奖金。但这些得奖作品却少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他指出,只有「本土漫画」才可以为台湾带来改变,像他的《大婶婆》漫画,甚至让原本没甚么人的新竹县内湾地区重新获得生机。他强调,要让别国家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台湾的漫画,这种有艺术价值的漫画才能创造产值。 

好漫画活络了整个内湾村

矿业没落后的新竹内湾为了带动地方观光产业,在1999年邀请刘兴钦,以他的漫画人物为主题发展内湾商圈的繁荣。刘兴钦大方地把他笔下知名人物阿三哥与大婶婆的版权以象征性「一块钱」的费用授权给内湾的商家,作为故乡的地标。一时间,大婶婆成为了内湾的形象代言,商家以大婶婆品牌,推出了当地的特产,带动人气、买气,让没落的小镇成功转型为主题观光景点。

如今大婶婆成为客家文化的最佳代言人,周边商品从吃的到用的全都有,甚至成为教科书教材,还翻译成英、俄、德文出版到海外。2008年刘兴钦因此获颁第2届「客家贡献奖」殊荣。

刘兴钦说,铁路局新竹段段长本来将把内湾线铁路拆掉,但因为观光人潮涌入,不但决定不拆,还兴建了铁路博物馆。日本的漫画评论家清水教授走访内湾后,惊叹道:「漫画活络整村的例子,在世上诚属罕见!」刘兴钦也很欣慰:「在世界上,漫画家个人博物馆很多,但是就没有漫画能把整个村子救起来。」

近来行政院规划在大山背以刘兴钦的漫画为主题,建立国际漫画村,势必也将掀起大山背另一波观光热潮。

现在刘兴钦应各界热烈的邀请四处演讲,包括医院、法院、中科院、生产力中心、保险公司、农委会、水产试验所、茶叶改良场等,几乎无处不包。难道刘兴钦真那么厉害?这些不同领域他都是专家?刘兴钦说:「就是因为不懂这些专业领域,他们才邀我去演讲嘛!因为我讲创意,这是他们需要的,你碰到甚么事情你应该如何应对、发挥创意。所以我演讲的题目是『千斤力不如妙点子』」,演讲场场爆满。」   

刘兴钦现身说法4

对年轻漫画家的建议

作为一名成功的漫画家,对年轻一辈的漫画家们有何建议?刘兴钦列出三点秘诀:

第一个要注意的就是生活作息要正常。不可日夜颠倒,有严谨的生活才有好的身体画漫画,作品也才会好。「我到现在为止生活跟当兵没两样,一定准时起床、准时就寝,不抽烟、不喝酒,保持头脑清醒。现在身体很健康,讲话大声,还四处去演讲。」

第二,不要赶稿。「催出来的稿子会好吗?所以我跟人家约稿,是半年前就跟人家约,半年后再给他。要把生病、出国旅游的时间算在里面。一旦给他稿子,绝对让他高枕无忧。」

第三,不要寻求刺激找点子。「不要有不良嗜好,或找刺激才有点子。我从来也不会说要去咖啡厅才有点子,或要抽烟才有点子,没有!正常就会有点子!」

上一代的漫画主题能在近年继续再版、制作成动画广为流传,甚至带动地方观光产业发展,这样的漫画必然是经过时间与市场的考验,才能在台湾本土漫画坎坷的发展奋斗过程中,不仅留下闪亮的一页,还继续翻开新的页面。

刘兴钦的漫画,不仅点亮了漫画应有的「光环」,也给予有志漫画创作者无限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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