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開始的《意外》只有慈悲可以救贖

《意外》一片演員山姆‧洛克威爾(左一)、法蘭西絲‧麥朵曼(左二)分獲2018年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最佳女主角獎。右二為最佳女配角得主愛莉森‧珍妮(Allison Janney)、右一為最佳男主角得主蓋瑞‧歐德曼(Gary Oldman)。Getty Images
第189期
曾允盈

《意外》獲得2018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最佳男配角獎,是一部充滿黑色幽默的電影,後座力非常強。
 

三個廣告看板在憤怒中揭開

故事圍繞一位失控的母親──海斯展開,電影一開始,我們得先接受她並不是個行事合法的好媽媽,她的女兒安琪拉在一場謀殺案中身亡,幾個月過去了案情卻沒有進展,於是海斯寧可承受兒子和全鎮居民的責備,買下公路旁的三座大型廣告看板,用極端的作法,嘲諷並控訴警方的辦案不力。

看板上被挑釁的對象,是最受小鎮居民崇拜的警長威廉威洛比。威洛比的下屬──生性衝動的媽寶警官狄克森,為警長的遭遇感到憤怒,找上媽媽和出租看板的廣告商恐嚇一番。

威洛比警長患有癌症,不願在生命末期拖累家人,竟選擇自盡。整個小鎮都誤以為威洛比是受不了看板的輿論壓力,然而實情是為人正直的威洛比,還匿名偷偷幫海斯預付了一個月的看板租金,只希望鎮內居民也不要忘掉此案,同時留下三封遺書給妻子、海斯跟和狄克森。

威洛比自盡後,狄克森衝動魯莽地把廣告商揍了一頓,因此被新警長革職。狄克森半夜返回警局,拿威洛比最後留給他的遺書,上面寫著:「狄克森,我覺得你具備所有好警官應有的特質,你知道為甚麼我知道嗎?因為內心深處,你是個正派的人。我知道你不這麼認為,但我確定你是,笨蛋。」

原來威洛比從前就不斷告誡他,辦案要深思熟慮,不要有勇無謀。狄克森被遺書的內容深深感動,明白自己沒有被社會遺棄,下定決心要有所蛻變,這個夜晚改變了他的一生。

 

《意外》後半段 拋下過去的自己

此時,海斯發現看板廣告遭人燒毀,認定是警察所為,於是趁著夜晚,先打電話確定警局內沒人之後,丟擲汽油彈縱火。沒想到狄克森戴著耳機沒聽見,淹沒在火海裡。故事轉折就此展開,狄克森奮不顧身將安琪拉的調查案卷搶救出來,自己卻全身灼傷,全程目睹的海斯感到後悔莫及。

狄克森被包得像木乃伊送到醫院治療,被他毆打重傷的廣告商正巧與他住在同間病房,對方在沒有認出他的情況下,關心他的傷勢,詢問要不要喝柳丁汁。狄克森看著傷重的廣告商,為自己當初的衝動懊悔不已,狄克森無法控制淚水地對他道歉。廣告商猛然愣住,往後退了幾步,難掩憤怒,卻還是接受了,他倒了一杯插著吸管的柳丁汁,遞給狄克森,坐回病床上痛哭。這個片段讓觀眾難忍淚水,面對對自己產生巨大傷害的人,他無條件原諒,還能反過來仁慈關懷。他的柔軟融化了狄克森。

狄克森傷癒離院後,在酒吧發現一名可疑的嫌犯,並取得對方DNA樣本,可是最後證明對方並非殺害安琪拉的凶手。此時,故事將近尾聲,被接二連三的事件衝擊的狄克森和海斯,竟然從最初的互不相讓,決定一起開車跨州找出嫌犯。

一路上吹著風,海斯向狄克森道歉,坦承警局的火是她放的,沒想到狄克森雲淡風輕地說:「除了妳之外不可能有別人。」原來他早就知道真相,了然於胸,兩人相覷一笑,泯了恩仇。最後一幕,兩人商量是不是真要私下制裁凶手,卻不約而同聳聳肩說:「Not really.」,繼續奔馳在公路上。其實原諒,早已在他們的心中蔓延。

最後的開放式結局餘音繞樑,凶手始終沒有被抓到,母親也沒有要撤離看板,狄克森也沒有回去當警察,但關鍵的是,他們選擇放下仇恨,釋懷錯誤,才能啟程未來。

 

憤怒帶來更多的憤怒

許多人把《意外》的核心放在故事中沒有徹底無罪的角色,代表世上沒有絕對的是非。但其實,《意外》要講的是「慈悲」。

導演藉由一個充滿時代精神的悲劇,呈現整個社會的憤怒與殘酷。憤怒很容易,社會也確實有許多歧視,但是從憤怒出發的故事,慢慢地招致更荒唐、粗暴的劇情。劇中的經典台詞「Anger begets more anger.」(憤怒帶來更多的憤怒),成為其中一個價值,也為結局帶來轉變。

面對憤怒,每個人都可以選擇原諒。就像戲分不多的警長,雖然沒有抓到犯罪,卻真摯關懷身邊所有人,包括公開羞辱他的海斯;那位天真的廣告商被毒打到小命差點不保,看到傷害自己的敵人時,心情動盪起伏,卻希望對方康復,無疑展現出人性的善良光輝;狄克森的警察生涯從頓悟到產生巨變,更直接表明了慈悲才是人性的救贖;就連媽媽海斯,也有多個片段,表現出她脆弱柔軟的一面,因為失去女兒只好把自己武裝起來。

《意外》雖然沒有挑明,卻透過幾次「選擇」,讓觀眾思考公義不只有一個答案,更拋出慈悲的救贖,延續到結尾。劇情後半段突顯的暖意,在憤怒的氛圍中,更顯力量的強大,讓人動容不已。

 

《意外》(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
導演:馬丁‧麥多納(Martin McDonagh)
演員:法蘭西絲‧麥朵曼(Frances McDormand)、伍迪‧哈里遜(Woody Harrelson)、山姆‧洛克威爾(Sam Rockwell)
上映日期:2018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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