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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大亨梅鐸的20年中國情緣

媒體大亨梅鐸的20年中國情緣
梅鐸和她的第三任妻子鄧文迪。
Getty Images
第70期
韓瑞

2010年8月9日,世界傳媒大亨梅鐸旗下的新聞集團(News Corporation),決定出讓其在中國的主要資產,將麾下的三家華語頻道(星空國際頻道、星空衛視普通話頻道、Channel[V]音樂頻道)的控股權和星空華語電影片庫,出售給上海東方傳媒集團有限公司旗下的華人文化產業投資基金。至此,梅鐸雄心勃勃的大中國計畫終於劃下了一個句號。梅鐸曾這樣對分析師說:「外來者在(中國)這個市場很難有所作為。」帶著遺憾和近20年的恩恩怨怨,梅鐸將其亞洲發展中心,從中國轉移到了印度。

情定東方

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魯伯特‧梅鐸(Rupert Murdoch)這位新聞巨頭帶著他當時的妻子安娜和幾個還在上學的孩子訪問了中國。1996年秋,梅鐸到香港「星空傳媒集團」(Star TV)總部舉辦的一個盛大的雞尾酒會上,中國姑娘窈窕的身影吸引了梅鐸的注意,於是他認識了當時還是亞視實習生的鄧文迪。1999年69歲的梅鐸迎娶時年32歲、擁有耶魯MBA碩士學位、聰明過人的鄧文迪為第三任妻子。倆人後來育有兩個女兒,梅鐸因此僱用一位講普通話的保姆,以便她們能在雙語環境中長大。

中國令世界傳媒大亨魯珀特‧梅鐸(Rupert Murdoch)著迷,近20年來,梅鐸一直試圖進軍並且占領中國的媒體市場。這位新聞巨頭掌控著全球規模最大、國際化程度最高的綜合性傳媒公司之一──新聞集團,其淨資產超過400億美元,在全球範圍發行近175種不同的報紙,其中包括英國的《泰晤士報》、《太陽報》、澳洲的《澳洲人報》、美國的《紐約郵報》、《華爾街日報》等;並且,他還在全球範圍內擁有衛星電視網用戶8,500多萬;在美國擁有福克斯電視網和世界最大的電影公司之一的二十世紀福克斯影業公司。

有去無回的投資

在過去的十多年來,中國是梅鐸旗下的一個關鍵的全球角色,為了進入這個最具潛力的市場,梅鐸已經砸進了20多億美元,至今至少損失了一半。梅鐸的助手、梅鐸帝國亞洲業務發展總監布魯斯‧多佛(Bruce Dover)在其撰寫的《魯伯特中國冒險記》(Rupert Murdoch's China Adventures)中披露,在某種程度上,鄧文迪是梅鐸中國業務的「很大幫手」,這個說法值得商榷,鄧文迪對這個國家的不透明的政治制度是沒有認識的。她與梅鐸的次子詹姆斯‧梅鐸(James Murdoch)聯手發起的對中國網路的投資,幾乎所有的投資因為損失都被註銷了。1999年下半年到2000年初,詹姆斯花了1.5億美元收購了20多家亞洲網路業務的股份,這些投資僅在2年內就幾乎「全軍覆沒」。

據《雪梨晨鋒報》(Sydney Morning Herald)報導,1993年,梅鐸的新聞集團以超過5億美元的價格從香港實業家李嘉誠的兒子──李澤楷手中買下星空傳媒(Star TV)63.6%股份,1995年又購入餘下股份,前後共耗資8億多美元。但梅鐸並不知道,中國的消費者正在盜用星空衛視的信號。「儘管成千上萬的有線電視經銷商暗中下載星空衛視的信號,並發送給全國各地的幾千萬用戶,可梅鐸卻無法收取一分一毫的回報。」

難越的體制鴻溝

雖然梅鐸非常謹慎地與北京保持良好關係,但也難逃厄運。在收購Star TV後不久,梅鐸在一次對Star TV的演講中,說出了一句決定新聞集團在中國命運的話:「事實證明,電訊技術的進步對所有極權政府都是一種明確的威脅……傳真機讓異見人士得以避開政府控制的印刷媒體。直撥電話使政府難以控制人與人之間的聲音交流。而衛星傳播讓許多封閉社會中,渴求資訊的民眾能夠繞過國家控制的電視頻道。」

梅鐸可能並沒有意識到,他的這些言論無疑給害怕的中國當局敲響了警鐘。要知道,1989年學生主導的六四民主運動,當時的參與者就是通過傳真傳達資訊的;而有關當局鎮壓行動的新聞報導,則是通過CNN的衛星傳遍了世界。

梅鐸的媒體自由言論發表不久,中國政府即下令禁止個人安裝衛星天線。梅鐸在中國大陸顯然遭遇了令他無法想像的阻力。

曾經放棄原則 謀求發展

為取得中國媒體市場的份額,1994年,梅鐸不得不同意將BBC的世界頻道(World channel)撤出星空,理由是BBC的新聞不斷播放一名在天安門廣場前、躺在坦克車下的青年畫面,這讓中國政府感到氣憤。梅鐸表示,此決定是出於商業考量而不是政治因素。另有一部關於毛澤東的紀錄片也引起當局的異議。同時,他極力與中國官方保持良好關係。2001年他下令取消出版前香港總督彭定康的回憶錄,因為該書描述一位中共外交人員和脫衣舞俱樂部之間的關係,可能會觸怒北京。在拒絕出版彭定康回憶錄的同時,梅鐸旗下的Harper Collins出版公司,卻出版了鄧小平女兒鄧榕寫的《鄧小平——女兒心中的父親》一書,此書描寫了鄧小平的生平,儘管此書的銷售量並不好。多佛在他的書中評論道:「我第一次質疑,接受梅鐸的錢和為新聞集團北京公司工作的真正代價。實用主義是一回事,但這種做法站到了冷酷的不道德的一邊。」

與此同時,他的進軍中國的夢想也似乎開始實現。2002年,星空傳媒的新本土子頻道「衛視中文台」獲准在廣東省的部分地區與家庭落地。這也是中國政府第一次允許境外電視頻道通過國內有線網落地播送。當時的梅鐸認為,這是新聞集團「在中國發展的里程碑」和「在中國取得更大成功的開端」。然而,作為交換的條件,中央電視台的第九套電視節目(CCTV-9)透過其在美國的福克斯新聞網播出。

梅鐸開始為接下來在中國大陸更好的發展大張旗鼓,包括在上海成立代表處,以及與中國官方媒體機構──湖南廣播電視集團簽署戰略聯盟框架協議。2004年星空傳媒獲准成立了中國第一家完全為外資控股的廣告公司,稍後中國政府也允許外資參與電視節目的內容製作,希望似乎進一步加大。

2005年星空傳媒試圖收購青海衛視的廣告經營權,並將部分節目製作借道青海衛視在全國範圍內落地,這項計畫如果成功,將標誌著新聞集團曲線進入了中國。但此舉很快被中國的國家廣電總局叫停。梅鐸開始重新審視中國環境,他指責中國政府「疑心太重」,在中國他不得不承認撞上了「南牆」。

正如《經濟學人》報導的:「投入10年的時間和大筆的金錢與中共高層建立起的關係,並未能給梅鐸帶來多少好處。在汲取完星空衛視公司的專業技能之後,中國方面也許不再需要梅鐸了。」

香港中文大學「中國傳媒研究計畫」研究員班志遠在接受德國之聲採訪時認為,不僅僅是媒體,中國的文化也受到相當程度的限制;電影人不能按自己的意願拍攝電影,記者這個不能報、那個不能報;「軟實力」的實際內容只是再次強調中國官方媒體的聲音。

心灰意冷斬斷情緣

2006年,新聞集團將自己在香港鳳凰衛視20%的股權賣給了國有電信營運商「中國移動」(China Mobile),使自己所持的股權減半。

多佛在他的書中披露道,梅鐸早在2007年春天就表示,自己對中國的激情已經逐漸降溫。

2009年8月,新聞集團對總部位於香港的亞洲電視服務公司——星空傳媒進行大規模重組。亞洲的電視業務被重組成3家分公司——星空傳媒印度公司、星空傳媒大中華公司以及福克斯國際頻道,並在香港辦事處大舉裁員。此舉將公司在亞洲的發展重心從中國轉移到了印度。

新聞集團於2010年8月9日宣布將旗下3個華語頻道的控股權出售給一個由中國政府控制的私人股本基金。紛擾一年多的星空傳媒中國業務大調整、裁員,以賣出主要資產告終。

研究機構Media Partners Asia執行董事維韋克•庫托(Vivek Couto)表示:「此舉合情合理。因為即便在鼎盛時期,(新聞集團)在中國的業務總額也不到5,000萬美元,而在印度市場的收入超過這個數字的1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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