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手札

金色夜叉

插画⊙毛球兔
第38期
张羽良

日本伊豆半岛的热海,是我初次与《金色夜叉》故事相遇的地方,这个故事和作者本身的际遇都有着吸引人的戏剧张力。

1897年1月1日到1902年5月11日,在日本《读卖新闻》上连载了尾崎红叶(1868~1903)所写的《金色夜叉》,很难让人分清究竟是读卖新闻捧红了《金色夜叉》,还是《金色夜叉》让《读卖新闻》成为当时全日本最畅销的报纸,总之每一天的情节发展都令当时的读者们引颈期盼。

故事从贯一和泽宫两个男女主角说起,贯一从小父母双亡,因贯一的父亲有恩于泽宫的父亲,故泽宫之父就负起养育贯一的责任并视如己出。男女主角青梅竹马般快乐地成长,贯一对泽宫一向呵护备至,泽宫之父心底也有着等他们长大之后,让两人成婚的打算。

泽宫终于长成美丽的少女,一次宴会上遇见了当地一个银行家之子,她被他手上的闪亮大钻石吸引,心想若能嫁给这样的人,或许会有幸福快乐的一生吧!而银行家之子对出众的泽宫更是一见钟情,回去后立刻说动父亲出面提亲。

泽宫之父陷入两难,贯一人品很好但没有经济背景,银行家之子却是现成的金龟婿,最后决定问泽宫的意思,而泽宫却不置可否。约略揣测女儿心意的父亲就召来贯一,请他忘了泽宫,他愿意送他出国去念书。

伤心不解的贯一,准备亲自向泽宫问个明白,心想只要泽宫亲口承认这门亲事,他就绝不再纠缠。但不了解自己真正心意的泽宫却正好由母亲陪同到热海去散心了,一知道这个消息,贯一立刻动身前往热海去见泽宫。

黄昏的海边,泽宫独自走在沙滩上思索自己的未来,知道泽宫去渡假的银行家之子也追去热海,在沙滩上巧遇泽宫并向她表达爱意,最后邀请泽宫搭他的车一起回去,但泽宫婉拒了。两人在沙滩上并肩而行的这一幕却正好被随后赶到的贯一撞见,他伤心地认定泽宫的渡假根本是欺骗之词,实际上是瞒着他与银行家之子来热海约会。

惊讶,加上悲愤,在贯一仇视的眼中只能看见溢满的泪水。「变成充满铜臭的淫荡之物吧!」丢下这句话转身要离去的贯一却被跪下的泽宫抓住了裤角,不愿听泽宫的解释,已然抓狂的贯一,一脚踹了泽宫便扬长而去(热海有名的金色夜叉铜像就是表现这一幕)。

贯一受此刺激从此自甘堕落,成为金色的夜叉,一个金钱的奴隶,做起他原先最瞧不起的高利贷生意,一心只想赚大钱。而嫁为人妇的泽宫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幸福生活,不孕加上富贵人家的种种规矩让她的婚姻结冻,银行家之子也因得不到泽宫的真爱而沉迷欢场不归。

泽宫这才发觉,原来她真正心里所爱的是贯一。于是她每天写一封信给贯一,但对爱情已经心死的贯一却从不拆信,一一丢入垃圾桶中。

有一天贯一到海边散步,却意外地救起了两个殉情的男女。原来,女生是富豪之女,而男生是她家里的仆人,这一对不见容于功利社会的恋人决定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贯一原已冰冷的内心突然被感动,他发现这世间还是有真摰不渝的爱情,于是决定回到泽宫居住之城,打探她的消息。

故事正将进入高潮,年仅35岁的作者尾崎红叶就因癌症辞世,让《金色夜叉》的后续情节发展划下了休止符,平添后人无限想象。如今百年时光飞逝,《金色夜叉》的故事仍在有情世间流传着,若尾崎红叶能复生,大概也很难写出不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的结局吧!

从导游口中听到这个故事,让我对人生的际遇更多了一分感触。为情而成为金色夜叉的或许只有贯一,但从呱呱坠地如天使般纯真的婴儿,到可以为利益而制造有毒食品的黑心商人,放眼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早已在名利中迷失本性,成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金色夜叉!

人生或许很难无悔,但年轻的生命真应该要学习懂得珍惜现有的一方白纸,尽量别让它沾染任何污点。有句话说:「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相信能做到这点的人,不管他遇到甚么样的人生际遇,他的内心一定都是坦然自在的,而如斯境界,用再多的金钱也将无法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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