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外交困中習近平訪美

習近平(背對鏡頭)9月23日訪美時參觀了位在西雅圖郊區的微軟企業園區,和眾多中美科技業者會晤。圖左為騰訊創辦人馬化騰,右為亞馬遜執行長貝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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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期
何清漣
作者為旅美中國經濟專家與評論家,美國《商業周刊》1999年評為「亞洲之星」。其著作《現代化的陷阱》一書被推選為「30年中國最具影響力的300本書」。

習近平9月下旬訪美之際,正值內外交困之時。但時間表早在將近一年前就與美國商定,北京也於9個月前喜洋洋地對本國國民宣示,沒法改動。當時有誰知道這9個月內會發生了這麼多倒楣事?

 

中方劣跡,美國政界逐項數

大概從8月下旬開始,華府多家智庫人士紛紛露面,高調批評中國所做的不當之事,從中國內政到外交,無一不在「將要討論的話題清單」之上。其中,有所謂「尷尬話題」,例如北京在南海的行動引發的地區緊張局勢、中國的人權狀態惡化、網路駭客攻擊等議題。還有「令人擔憂」的話題,例如北京持有的美國國債以及美國的貿易赤字。經過一個多月的數落,「清單大全」基本亮相。

對華外交姿態過軟的歐巴馬總統成為國會重點批評的對象。美國國會及行政部門下屬的中國委員會(CECC)在9月18日舉行的聽證會上,集中討論了中國目前的人權現況;美國聯邦眾議員克里斯‧史密斯(Chris Smith)批評:「歐巴馬總統在世界各地涉及到人權的議題上,都過於軟弱無能,……在剩下的一年多任期內,我們在此呼籲歐巴馬總統能找回『他的聲音』,停止逃避和姑息。 」

美國軍艦和戰機迄今未獲白宮授權進入中國在南中國海有主權爭議海域人造島礁的12海浬以內,也受到批評,國會參議院軍事委員會領導人說,白宮和國防部禁止美軍進入中國所稱的領海是錯誤的做法。

美國最痛恨的就是中國持續了好幾年的網路攻擊。今年6月,美國政府公開對外宣布,2014年12月美國聯邦人事管理局(OPM)電腦系統遭到中國駭客入侵,涉及400萬在職和前聯邦政府雇員的個人資料被盜,這是最近幾年來最大規模竊取美國聯邦政府雇員資料的網路入侵,也是該機構在不到一年之內第二次遭到中國駭客入侵。聯邦人事管理局說,隨著調查的繼續,涉及人數還可能增加。美議員認為,中國竊取政府雇員情報是為了策反。這件事情引起美國政界憤怒,就在習近平來美前三天,美國國家安全顧問蘇珊‧賴斯(Susan Rice)還發出警告說,北京支援的網路間諜活動是美中關係的一大絆腳石,這種間諜活動必須停止。

分析人士認為歐習會談將是直言不諱的,會談焦點將主要集中在網路間諜、全球經濟和中國在南中國海的領土野心。日前,日本參議院特別委員會通過《新安保法案》,此舉對東亞及東北亞的地緣政治將產生極大影響,估計歐習會中將涉及這一話題。

一些台灣學者認為,習近平訪美將牽動中美台三方關係,在目前情況下倒不用擔心。因為台灣話題在蔡英文訪美之時已經基本定調,即維持現狀,北京在如此多的「咯牙話題」壓力之下,無心無力再就此多生枝節。

 

北京低調應對美方洶湧噴發的批評

這次習近平訪美前的政治氣氛,與2012年2月中旬,習近平作為儲君訪美的「敘舊之旅、展示之旅、暖身之旅」有天壤之別,那時美國對他抱有極高期望,招待盡顯溫馨與親善。也與2013年6月的「莊園之晤」完全不同,那時作為國家主席的習近平有向美國提出「中美新型大國關係」的資本,並利用史諾登(Edward Joseph Snowden)這張牌,揭露美國監控國民及盟友,不僅讓中國免受網路攻擊之指責,還將美國政府置於備受國內及盟國批評指責的尷尬境地,重創美國國際形象。

面對美國政界與智庫的批評指責,北京低調應對。外交部長王毅9月16日發表主旨演講,稱習近平訪美是「增信釋疑」之旅,「習近平會跟歐巴馬總統當面說清楚六件事」,媒體將此概括為所謂「新六不」,即:中國不挑戰國際秩序;中國的發展不是去動別人的乳酪;中國不搞「勢力範圍」;「一帶一路」不是去爭主導權;亞投行不是要另起爐灶;南中國海島上建設不是針對誰。

王毅闡釋的「新六不」一出,中國的愛國憤青頓時成了啞巴,誰都明白「新六不」是中國的一種退讓姿態,而且是大退讓。有網友譏之為:「『新六不』怎麼看都像小學生犯錯以後寫的檢討書與保證書。」還有網友認為,上述所有的問題,其實都不是問題,因為美國對王外長所說的這些問題,根本就不感興趣。

 

中美會談唯一的利益共同點:經濟合作

唯在經濟方面,中美雙方都希望合作。美國94位CEO於9月中旬聯名呼籲「歐習會」重點討論《雙邊投資協定》。此聯名信一發表,中方立刻作出積極回應,宣布將有15位企業領袖隨同習近平出訪,大多數是所在集團的CEO或者董事長,其中有阿里巴巴的馬雲、騰訊的馬化騰、百度的李彥宏,還有出鉅資收購美國最大肉聯(豬肉生產)公司史密斯菲爾德的雙彙集團的萬隆。

而參加這場對話會的美方15名企業家,同樣都是商界大老。他們執掌的是通用汽車、亞馬遜、思科、蘋果、霍尼韋爾、杜邦、微軟、陶氏化學、百事、波音、星巴克、IBM等企業。其中有貝佐斯、巴菲特、庫克等世界都耳熟能詳的名字。習近平在抵達華盛頓前將在美國西岸城市西雅圖與美中兩國的科技高管們會面。

習近平之所以如此低調,是因為國內政治經濟局勢都很不妙。政治上高層內鬥仍未結束,曾慶紅仍然控制著國安系統並頻頻活動,懷念「長者」江澤民的各種文章流傳網上。經濟方面,製造業全面衰敗,想提振股市解國企與銀行之困,結果證監會一群內鬼合謀算計救市資金,抓不勝抓。內部關係如此緊張,外部就得舒展一些,因此,習近平這次訪美不得不放低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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