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觀察

中國牛鬼蛇神與東南亞茉莉花

中國知名的經濟學家茅于軾發表〈把毛澤東還原成人〉一文,以慣有的犀利的文筆,評論毛澤東的人格與政治貢獻,引發震撼。Getty Images
第102期
樊家忠

《雪梨晨鋒報》日前刊登了一篇專欄文章,文中分析中國知名的經濟學家茅于軾今年4月份所發表的一篇短文,以及這篇文章激起的迴響。

把毛澤東還原成人

這篇短文題為〈把毛澤東還原成人〉,是82歲的茅于軾讀完曾任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等軍事學院出版社社長辛子陵所著《紅太陽的隕落——千秋功罪毛澤東》一書的讀後感。茅于軾以慣有的犀利文筆,評論毛澤東的人格與政治貢獻。文章非常簡潔,並清楚地呈現以下兩個獨到的觀點。

第一,毛澤東有著非常陰暗的心理,對權力迷戀並冷酷無情,沒有起碼的人性。茅在文章中對比史達林和毛澤東時說:「毛澤東和史達林不同。史達林的目的就是清除異黨,殺人就是目的。而毛澤東的目的不在把人殺掉,而是讓他遭受極大的侮辱和痛苦。……最後讓他自己覺得生不如死,自殺算了。而且自殺的時候還要喊『毛主席萬歲』」。

第二,毛澤東的領導造成數千萬人非正常死亡,並讓中國走到了經濟和政治雙雙崩潰的邊緣。文章指出,毛「在毀壞國家上他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無人能及得上他的百分之一。」

香港《開放》雜誌的作者金鐘後來在〈毛派夢想與現實〉一文中盛讚茅于軾的文章「樸質而獨到」,並認為是他「讀過的最好的批毛文章。它引用大量事實,卻不必像學術文章那樣,事必加註,行文累贅;它有鮮明的批判性,卻不是個人情緒膚淺的發洩。」

茅于軾的文章發表後不久,在網路上受到很大的反響,有三千個跟帖及新浪等網站轉載,但不久之後就被當局下令屏蔽。

原本茅于軾文中的各項觀點,是諸多史料自然呈現的結論,也是任何一個有正常價值觀與基本知識的人可以認識到的。沒有想到的是,在仍然充滿政治禁忌的中國,這樣一篇文章卻讓作者陷入很大的麻煩。

成為「新毛派」的箭靶

在現今中國,由於言論自由的箝制,社會大眾對於自由民主等普世價值的認識還很有限。不僅如此,還有不少左翼的激進人士,強調社會主義,擁護共產黨的領導,並仍將毛澤東神化為中國人民的救星。他們可以被統稱為「新毛派」。這群新毛派被茅于軾這篇文章激怒,不但在網路上發動各種批評與攻擊,而且還採取法律行動,對茅于軾和辛子陵提出公訴。

在民主化的台灣,言論入罪早成絕響。但在對岸,儘管在私領域有了較多的自由,法律仍非人民權利的保障,而是當局施行迫害的工具。

今年5月,左派網站「烏有之鄉」發起了「公訴團」,刊出了北京、上海、湖南、河南、重慶等省市對於茅于軾和辛子陵的公訴書。公訴團指控茅于軾以極其惡毒的語言攻擊、詆毀中共和毛澤東,篡改、捏造和醜化中共的歷史。公訴團說,茅于軾的文章與美帝勢力要將中東亂局引向中國,其目的是內外配合,為推翻中共的政治領導地位、顛覆中華人民共和國製造輿論,是在煽動社會動亂。

短時間內該網站的簽名人數達到萬名以上,其中包括毛澤東長子毛岸英的遺孀劉思齊和電視劇《毛岸英》劇組的一些人。

雖然茅于軾至今尚未上庭受審,但《雪梨晨鋒報》的文章指出,茅「被要求」不再公開評論毛澤東。但茅是否順從還有疑義,因為他最近仍持續在探索毛主席更深沉的陰暗心理。

茉莉花革命讓中共高度緊張

《雪梨晨鋒報》指出,在突尼西亞、埃及和利比亞所發生的推翻獨裁的革命,雖然激勵了中國異議分子,但也讓中共領導人坐立難安。這樣的國際動盪已促使共產黨啟動安全措施,加緊對異議人士的鎮壓。茅于軾被打壓很可能也是中共當局收緊控制的箭靶之一。

不過,《雪梨晨鋒報》認為,當局的打壓不但沒有讓自由分子的活動消減,反而促使其更加強大。在這一點上,藝術家艾未未是個典型的例子。

不久前,艾未未在被監禁了81天後被釋放。釋放他的兩個條件是:不對國外媒體發言,也不在他的Twitter帳戶上發送訊息。艾在剛被釋放的初期確實表現得很安靜,但最近這兩項被禁止的活動他都做得很起勁。不久前,艾未未被當局要求支付一千五百萬的補稅金,消息傳出後,數百名支持者在短時間內募集了六百萬元協助他支付上訴擔保款。

文章所舉的第二個例子是盲人維權人士陳光誠。他因協助弱勢民眾抗議中共強制墮胎和絕育的政策,被關押了四年後,改為被軟禁在家。雖然被嚴密監視,他仍向外界傳送了一支影片,片中顯示了他被野蠻毆打的影像,也顯示了全國各地的數百名支持者表示自己遭到毆打、逮捕和被公安人員搶劫的內容。儘管危險重重,這些支持者們不斷地在互聯網上記錄他們的經驗,也不斷回來加入抗爭的行列。

被打壓的茅于軾也受到許多人士的支持。不久前他出席了中央財經大學所舉辦的一個論壇,是他被列為黑名單以來首次公開露面。中場休息時許多學生包圍著他,表明了他們的支持,他們並且喊:「打倒毛澤東!」

茉莉花革命在東南亞

其實,中共的緊張是有道理的。因為茉莉花革命不只是在中亞激盪,在東南亞也有國家在進行政治的變革,只是比較安靜,也比較沒有受到外界注目。

《經濟學人》雜誌在11月8日的一篇文章提到最近發生在東南亞的變化,其中最受注目的當然是緬甸。

今年3月底,緬甸軍政府解散,將政權移交給選舉產生的文人政府,結束近半世紀的軍事統治。隨後展開的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包括恢復國會的功能、放寬新聞審查制度、讓工會合法化、大規模釋放政治犯並結束了對民主派領袖翁山蘇姬的軟禁,讓她獲得了基本的自由。目前翁山蘇姬準備出馬參加國會席次的補選。種種的發展,讓去年看壞緬甸選舉結果的人士們驚訝不已。

除了緬甸外,馬來西亞、泰國以及新加坡也都在變革的行列。

這就不難想像,儘管面臨中共的打壓,茅于軾卻相信中國已經面臨民主變革的邊緣。關於這一點,他對《雪梨晨鋒報》表示:「我不知道它將如何發生,但我有信心,我們將在未來五到十年內見證變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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