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觀點

李柱銘退選說明了什麼?

李柱銘退選說明了什麼?
民主黨創黨主席、有香港「民主之父」之稱的立法會議員李柱銘,3月28日宣布告別23年立法會議員生涯,今年9月不再角逐連任。Getting Images
第10期
林保華(資深專欄作家)

3月28日,香港《蘋果日報》以頭條報導:「香港民主之父告別議會生涯,李柱銘宣布退選」,並且為此發表社論。報導說:「民主黨創黨主席、有香港『民主之父』之稱的立法會議員李柱銘,決定告別23年立法會議員生涯,今年9月不再角逐連任。回顧走過的民主路,路難行,但無悔;令他最遺憾的是,直到他離開立法會,仍無法看到香港達致雙普選。即將70歲的他,始終有退下來的時候,李柱銘表明,就算不再選立會,仍然不會放棄爭取普選,『因為有生之年,我都希望見到香港有普選』。」

洞燭機先批奧運人權

但是重視這則新聞的也僅僅一家而已。可見李柱銘的影響力已經今非昔比,英文《南華早報》雖然也把這消息放在頭條,說明他在西人中還有影響力,但是沒有發表社評,也顯示「地位」的下降。李柱銘「淪落」到今天這個狀況完全可以理解,這是中共收回香港後的必然結果,也是香港民主進程的必然悲劇。因為在中共的統治下,民主黨及香港的其他民主政黨與團體的揮灑空間大幅縮小,而中共對香港媒體掌控的逐漸加強,必然對民主派正面報導逐漸減少而負面新聞逐漸增多。這從民主派政治人物從九七前的「十大政治人物」而逐漸被親共人士所取代也可見一斑。

李柱銘去年因為在《華爾街日報》發表文章,希望國際社會借奧運敦促中國改善人權,被中共喉舌及冒充中立的親共媒體大張撻伐,被套上許多「漢奸」、「賣國賊」的帽子。如今,奧運火把傳遞期間所發生的事件不是說明他的意見是正確的嗎?如果中國政府依照他的規勸,不要用暴力鎮壓西藏的和平請願,不要起訴並判刑胡佳,容許媒體有一定的自由,哪會淪落到今天像過街老鼠一樣?但也因為去年那場「大批判」運動,所以在奧運問題上,香港民主派已經相當低調,這叫做「溫火煮青蛙」的效應。然而香港民主派如果不趁這個機會振作一下,聲勢只能越來越弱,所以他們將在七一遊行中加入奧運元素。但是要做好這點,必須撥開民族主義的迷霧,跳出它的框架,面對面揭開中共「愛國」的假面具,否則難以動員廣大市民參與。

民主先進 爭香港直選

話說回來,為何李柱銘突然宣布退出9月的立法會選舉?因為今年1月還有報導說,李柱銘不會退選,那麼是什麼原因促使他改變主意?如果從決定的日期來看,應該是台灣選舉對他的刺激決定他退選。這次台灣總統選舉,李柱銘也來觀選。拋開藍綠惡鬥與統獨爭議,這次選舉導致台灣第二次政黨輪替,是台灣民主進一步成熟的標誌,他是多麼的羨慕台灣啊。因此回香港幾天,他就做出這個決定。與香港對比,香港民主派在八○年代就提出「爭取八八直選」的口號,如今已經20年了,中共的口頭承諾也僅僅是2017年的「可能」。可見主權是否在民是多麼的重要。李柱銘從民族主義出發,當年支持回歸,雖然加上「民主回歸」的字眼,對中共還抱期待,但是接踵而來的是失望、再失望,還換來「漢奸」的稱號。早知今日當漢奸,不如早先當「漢奸」,反對把香港交給專制獨裁的中共更加轟轟烈烈。

但是他在發表退選感言時,有提及去年《華爾街日報》的事情,但是沒有講台灣的選舉,恐怕還是擔心成為支持「台獨」的「漢奸」。當然,除了台灣因素的刺激外,李柱銘今年70歲,也是促使他退選的因素。到了70歲,體力、精力都衰退;加上民主黨另一元老司徒華也是過了70歲就退出立法會選舉,因此「70」該是民主黨內未來退出選舉的「共識」。除此,民主黨內年輕的一代,認為元老們影響他們出頭,給他們施加壓力,也是一個原因;但是這不會是重要原因,他們大多數人對李柱銘還是尊重的。至於親共勢力,則是誣蔑李柱銘害怕選舉失利太難看而退選,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柱銘宣布退選後兩、三天,在香港電台節目中表示,公民黨若成為泛民主派的領軍並不出奇,「民主黨可以完全接受」。他又譬喻說,民主黨和公民黨恍如兩間店舖,「一間在香港、一間在九龍;一間做得沒有那樣好,一間好好多」,無論哪一黨領軍他都不介意,只要整體的「民主資產」有賺便可。

香港民主 待中共崩解

這些話自然引起反響,親共人士大做挑撥離間的文章,有些民主黨人也有埋怨的情緒。但是放開胸懷來看,這正好顯示李柱銘的大度。公民黨是兩、三年前才成立的民主派政黨,這些人沒有參加民主黨而另起爐灶,顯示民主黨的吸引力已經大減,不如剛成立時的氣勢。從外界來看,至少公民黨人比較誠心,不像民主黨內有比較明顯的派系,以及沾染政客的心態。此外,民主黨也被懷疑已經被中共滲透,它雖然是大黨,但是黨員才幾百人,只要滲透幾十人,就已經是大件事了。民主,除了體制,還應該是個人的修養,也就是包容性,不管公民黨表現如何,李柱銘這種以民主派大局著眼的思想與胸懷,在華人社會裏很難出現,這是與他長期受西方教育有關,反觀台灣號稱民主國家,民進黨還是打拚出來的民主政黨,但是黨內派系內鬥,置大局於不顧,到了不忍卒睹的地步,正是缺乏西方的人文背景而有更多的中國小農意識。台港兩地的民主派應該相互學習也。

李柱銘雖然退選,但是他表示,日後的民主路上,仍然會見到他的蹤影,「我以後上鏡可能沒有那樣多、記者訪問又沒有那樣多,但有遊行,一定會站出來,退下來唔等於不可以爭取民主,因為有生之年,我都會希望見到香港有普選。」李柱銘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這一天?得看中國的民主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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