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視中國

中国女留学生接「九族诛杀令」

事发后,王千源在中国青岛的父母家也遭受威胁,楼道墙面被人写上「杀全家」、「杀卖国贼」口号。
Getty Images
第11期
周平沙
20岁中国留美女学生一夕间变「汉奸、卖国贼」,遭网上「抄家示众」,
中共中央电视台更大打出手批她为「最丑陋的留学生」,
家人也无辜遭受波及……

「网络视频」包罗万象。同一事件,在网络上却有多种角度的诠释与议论,对于网民而言确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真实年代。

透过「网络视频」,一名中国年轻女留学生选择与支持西藏自由者站在同一边会有甚么结果?

最丑陋的留学生成为新闻风云人物

首先是,她的照片在中国各大网站上流传,有的照片经过处理之后在她的额头上打上「叛国贼」字眼,或辱骂她「汉奸」;接着,她的个人资料,包括名字、身分证号码、联络电话等都被公布在网上,甚至连她父母在大陆青岛的公寓地址、姓名、工作等信息,也一并上网,包括家门口被泼粪的照片。大陆中华网中华论坛还贴出对她的「全球诛杀令」,扬言要杀她九族;另外,她还受到千余封谩骂电邮。有人诅咒这位20岁的女子被汽油焚烧,甚至威胁她回中国之后会被碎尸万段。

另一方面,中共中央电视台网站以《最丑陋的留学生》刊登了她的照片和视频。美国《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主流媒体也都在头版刊登她的新闻。

来自中国青岛的美国留学生王千源如何在中、美两国的主流媒体成为新闻风云人物?并且抢占网络与视频的一片「江山」呢?

王千源 何许人?

相信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王千源是何许人也?

事件的起因是,美国杜克大学「人权联盟」4月9日在校园内举办「西藏旗校园接力和烛光守夜」活动,对此,杜克「中国学生会」(Chinese Student and Scholar Association,简称CSSA)也组织了一个反抗议示威游行。

据现场目击者称,当时人权联盟的十几名学生手持西藏雪山狮子旗准备游行,在出发前,已有不少中国留学生赶到现场抗议。这时,一个中国女孩(王千源)出现在人权联盟的阵营中;过了一会儿,王千源走近了中国留学生一方。就这样,王千源一会儿在中国留学生前面谈话,一会儿在人权联盟的阵营里交谈。

网络上,王千源「卖国」的一大罪状是她为人权联盟的组织者亚当(Adam Weiss)书写了标语。亚当表示,「当时王千源试图调解双方。她要我答应和中国留学生对话。」

4月17日,大陆的中央电视台(CCTV)网站首页上,出现了一个以「最丑陋的留学生」为题的散画视频,列出王千源「条条罪状」,王的个人资料也毫无删减的被曝光。

不到10天,王千源成为海内外华人家喻户晓的「超级罪人」。

王千源后来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文章说:「我父亲曾经教育过我,观点分歧没甚么可怕的。但不幸的是,现在的中国人认为批判性思考和不同政见总是会造成问题,因此每个人都该保持沉默,营造和谐氛围。」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亲自采访了王千源并报导说:「王千源,由于表示藏人有权争取自由而成了千夫所指的攻击对象。年仅20的王千源被她的汉族同胞视为叛徒......」

王千源在接受美国之音记者采访时表示,她只是想表达不同的意见。她说:「爱国,要用理性的方式,不能像在网上攻击我的人那样,用非常不理性的方式,用红卫兵式的谩骂,也不能用暴力的方式。」王千源接到了死亡威胁的电话。

同时期,许多华语媒体纷纷专访了王千源,她在回答纽约华语新唐人电视台有关西藏问题的看法时谈到:「我当时就是说,我不支持独立,然而我坚决支持自由。他们都说自己是Chinese,但是Chinese到底是甚么?不是党派,也不是所谓的国家,也不是民族,而是人民。如果说他们真的能够理解甚么是『民贵君轻,社稷次之』的话,就会意识到他们很多的观点,可能不成熟。」

文革式的民族主义狂热

2008北京奥运火炬境外传递过程中,由于中共长期漠视人权与镇压西藏,受到许多国家民众的抗议和嘲弄,中国海内外华人因此发出一股愤怒的民族主义情绪。中国国内多个城市出现抵制家乐福商场的行动,同时,从4月19日开始持续两周,海外多个城市的华人也举行了集会「支援中国奥运」。

文革时期,中国人吃不饱、穿不暖,却拚了老命去反帝、反修,解放全人类;历史上,纳粹、日本军阀利用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将战火覆盖地球。21世纪的今天,中国百姓在追求民族主义的狂热中,得到的究竟是精神的救赎或是堕落?

旅居美国的中国时事评论员、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李天笑称「生子当如孙仲谋,生女当如王千源」,他在网络的评论文章说道:「当王千源跨进两派人群中调解和随后发出网络公开信时,她只不过想要大家相互容忍、理解和尊重对方。但学生会和中共中央电视台并不在意王千源说了和做了甚么。它们需要的只是找到能激起民族主义高潮的对立面和靶子。」

《纽约时报》资深专栏作家尼古拉斯‧克利斯多夫(Nicholas D. Kristof)把王千源事件比作是文革的狂热。王千源个人也表示这次事件比文革可怕,因为这次是「人民文革」:「我觉得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的话,是中国人现在把大家都当作了敌人,中国(共)政府利用中国人现在这种激动的情绪,把其他国家都当作敌人的同时,然后又摆脱自己的责任,不负责任的把这个责任推给了人民。」

王千源成为民族主义的一个发泄口!而中国奥运火炬手金晶也同样被民族主义热火纹身。金晶是一名残障上海姑娘,也是中国国家轮椅击剑队的队员,她在巴黎的护火表现──「除非从我尸体上过去」,让她一夜之间被捧成了中国的爱国英雄。但是,仅仅经过数日,这位爱国英雄因为声称为家乐福的员工担忧,话一出口,爱国英雄立即被贬为卖国汉奸。

王千源接受媒体专访时也感受到中国人此刻深沉的愤怒:「现在这种很强的民族主义情绪,是多少年的积怨始终都没有解决的结果,感觉好像走到了文革那个时期,他们现在在众人的掩护下,把自己的愤怒就一起都发泄出来。」

王千源在写给《华盛顿邮报》的文章中谈到一段经历。2007年圣诞节期间,她和四名西藏佛教徒同学合住了三个星期。西藏同学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他们向她展示了「生命的精神层面」,王千源第一次了解到西藏的风俗人情,大开眼界。同时,她也看《老子》和《易经》。

「唯物主义观」的王千源开始转向探索精神的意义。

爱国不是爱党 智慧开始闪光

中国时事评论员牟传珩认为:「因为有像王千源这样的独持己见,看守良知的中国人,中国才有看点,才有希望。」然而,广大的中国知识青年却在网络博客(部落格)不问真相,以仇恨与妒嫉的刻薄字眼咒骂一个为自己同胞生存利益而战的「勇士」,这一点,令西方国家青年匪夷所思:他们终极拥护的竟然是「中共」?

美国之音评论文章指出:「关于中国民众用红漆涂抹留学生王千源家长的家,在人家的家门口泼粪,用国旗堵住家乐福的门口,用矿泉水瓶子砸顾客,甚至推挤前往家乐福购物的顾客等等行为,这些能算是爱国行动吗?」文章中提出一个假设:中国爱国「愤青」敢反新华社吗?

美国之音评论说:「中国政治分析家冉云飞在分析23岁的清华毕业生创办『反CNN』网站的时候撰文指出,他支持对CNN报导中的失实部分进行相应的更正和反驳,因为这是要求真相的第一步。但是:相比CNN来说,中共喉舌《人民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机构造了几十年的谎,其公然造谣与撒谎不知凡几!但似乎没有谁去建一个反《人民日报》、反新华社、反中央电视台的网站。」

王千源认为这些人是被中共政府利用了:「我觉得中国现在就是需要让大家听到不同的政见、不同的声音。我希望一个国家有更强大的人民,而不是一个强大的政府逼迫人民连话都不敢说。」

李天笑在「王千源超越孙仲谋的原因」评论分析王千源的智慧,他说:「为中国的民主和西藏的自由而辩,可以说具有远见和勇气;能分清『中国』和『中共』,犹属智慧和卓识。王千源力量的源泉来自于精神的升华,而这也是聪明的中国人摆脱亢奋的快捷方式。从这个意义上看,王千源远远超越了安内守持的孙仲谋。」

李天笑认为:「其实,王千源发出要有『容人之量』和不要将西藏推出去之论,虽有大志,并未显深刻的洞察力。直到她在大纪元发出『爱国不是爱党』,分清了党、国关系之后,智慧才开始闪光。」

中国「爱国愤青」与「海外中国学生会」被民族主义情绪带动的背后,隐约看见一只幕后黑手的操纵与煽动,中共中央电视台倾一国之力的宣传,杜克学生会和中共使领馆前后台的组织策划均有机可循。那么,真相是甚么?

王千源披露,她有确凿证据显示,无论是中国留学生的抗议活动,还是对她本人恶意的攻击,都是由该校中国学生会操控。

据她了解,该学生会「原来有过很多历史上给别人扣帽子,然后又是给别人死亡威胁,这样的事情。现在美国警方和联邦调查局都在调查这个组织。他们的财政报告显示,他们和中国大使馆、中国政府有很密切的关系。作为学生组织,他们没有这个权力」。

4月22日,杜克大学学生自治会已作出决定,推动调查杜克中国学生会(DCSSA)。据杜克大学共和党副主席丹尼尔‧科德罗(Daniel Cordero)表示,学生自治会将形成一个委员会调查该事件,并在今年秋天的第一次会议作出决定是否取缔DCSSA。丹尼尔‧科德罗还透露,DCSSA主席承认他们接受北京使馆方面的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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