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事一鄉 回望郭雪湖的百年繪畫路

郭雪湖〈圓山附近〉,1928年,94.5 × 188公分。台北市立美術館典藏
第211期
謝平平

1927年,首屆台灣美術展覽會中,高手如雲,入選的「台展三少年」(林玉山、陳進、郭雪湖)因年紀僅約二十歲左右,引起全台騷動;郭雪湖正是其中一位。時人評論,不過僥倖云云,但這三位年輕的獲獎者幾乎年年得獎,作品內涵豐厚,再次證明當年評審的眼光。台南市美術館正在舉行「心內的所在—郭雪湖望鄉特展」,由台灣美術史專家林育淳策展,相當精彩。 在台展三少年中,郭雪湖(1908~2012年)與陳進、林玉山不同之處,是其一生從未進過美術學校,但也絕非素人。他走的是老天鋪好的專職畫家之路,尊師重道,修心養性,因而畫作總帶著一種平和、但又能融入其廣闊的心思,因而成為經典。

郭雪湖〈南街殷賑〉,1930年,188 × 94.5公分。台北市立美術館典藏 ▲郭雪湖〈南街殷賑〉,1930年,188 × 94.5公分。台北市立美術館典藏 郭雪湖〈南街殷賑〉色稿。圖版提供:台灣創價學會

▲郭雪湖〈南街殷賑〉色稿。圖版提供:台灣創價學會 由謝里法大作《紫色大稻埕》改編的同名電視劇,第一集場景就設定在郭雪湖美國的家「望海山莊」,牆上掛的是郭雪湖第四屆台展獲得「台展賞」的作品〈南街殷賑〉。迪化街舊稱「南街」,「殷賑」指商業活動川流不息的意思,嚴謹的構圖繁而有序。 在此之前,獲得「特選」肯定的畫作〈圓山附近〉已然驚動台灣美術界。這二幅作品充分展示了郭雪湖極高的繪畫天賦,也奠定了他的地位。目前這二幅作品為台北市立美術館典藏品。

1937年的郭雪湖。公共領域 ▲1937年的郭雪湖。公共領域 有遠見的媽媽全力支持 打好基礎 郭雪湖,原名郭金火,二歲喪父,由母親陳順一手帶大。郭母隻身帶著三個小孩謀生,十分不易,郭雪湖又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自然備受重視。在兒子的美術天分被發現後,陳順卻能不受一般觀念影響,全力支持兒子的美術之路。 老師陳英聲發現了郭雪湖的繪畫天分,陳順讓兒子跟老師學習水彩、國畫,有空就帶著兒子到各裱畫店看畫。陳英聲是石川欽一郎(1871~1945年)的學生、也是台灣首個畫會「七星畫壇」的創始成員。郭雪湖跟著陳英聲學習,因此得以觀賞老師家中的東、西方畫冊,開拓眼界。 郭雪湖功課極優,高中考上台北州立工業學校(台北工專,後改制為台北科技大學),後因志趣不合,休學在家。 陳順私下拿著兒子的畫作去拜訪當時頗負盛名的畫家蔡雪溪,後來郭雪湖順利拜入門下,在「雪溪畫館」學習國畫。郭雪湖首次參加台展的作品就是國畫〈松壑飛泉〉。 畫館師兄雪涯(任瑞堯)與他志趣相合,二人常一起出門寫生,到圖書館讀書。雪涯帶著師弟雪湖通讀古代畫論,郭雪湖因此更能了解一幅精彩作品的構圖分析、比例配比與作畫意境,彌補了他未在美術學校學習繪畫理論的空白。

郭雪湖〈圓山附近〉色稿。郭雪湖基金會 ▲郭雪湖〈圓山附近〉色稿。郭雪湖基金會 「雪湖派」的形成 但我們可以看到,郭雪湖的知名作品多是膠彩作品,他的轉變是從看到日本畫家鄉原古統(1887~1965年)的作品開始,顏色豐富的青綠設色用於表現台灣的南國風情上,相當適合。郭雪湖在第二屆台展,即以膠彩作品〈圓山附近〉參賽。 郭雪湖到台北圓山附近寫生多達數十次,台南市美術館藝術總監林育淳在廣播節目「聲動美術館」中表示,〈圓山附近〉的雲彩、白鷺鷥、人物等,郭雪湖經過多次試畫,最後才定稿,從現存多張線描底稿中,即可看到郭雪湖竭盡心智的苦思程度,這些色稿(成稿前的草稿)、筆記都將一併展出。 〈圓山附近〉除了繪有民眾熟悉的農作物,也有台灣原生種,如:苦楝。林育淳表示,在一個大範圍的地景中,郭雪湖能如此巧妙的安排各式各樣的植物於一畫,顯見歸納統整能力優異。 而最引人注目的整體主色綠色,層次極多,深深淺淺,將我們身處的大自然優雅化、簡練化,更是其引人注目之處。 郭雪湖密實有致的畫法開創了台灣新的畫風,並流行起來,因此有了「雪湖派」的誕生,連郭雪湖的老師蔡雪溪也來詢問作畫細節。 鄉原古統告訴郭雪湖,若想成為專職畫家,務必心無旁騖(不從事副業),專心一志,且要修心養性。松林桂月(1876~1963年)則是郭雪湖另一位重要的啟蒙者,他認為,台灣人應該要發展在地色調,有自己的文化審美觀。換句話說,就是畫台灣人自己的畫。這番話對郭雪湖來說,有如指路明燈,也讓他始終堅持在生活中創作藝術。 經過台展年年的肯定,並受到當時的日本總督收藏作品,郭雪湖地位大不相同,但他對繪畫的熱愛、精益求精的精神,仍不減一二。直至年邁之時,出門仍是攜帶畫筆、拍紙簿出門。 「心內的所在—郭雪湖望鄉特展」一共動用了台南市美術館四間展室,除作品之外,還有郭雪湖的手稿、繪畫原作、文獻資料等。南美館館長潘示番表示,郭雪湖壯年時期走赴台南府城,曾經短暫停留菲律賓、印度、日本、中國等,直到晚年定居美國,郭雪湖最掛念的仍是大稻埕的黃金歲月。

心內的所在—郭雪湖望鄉特展 地點:台南市美術館2館 展覽室A-D 時間:2020年3月21日~7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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