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看到的「先生」

衛夫剛
第39期
黃守宜

大家都稱李重耀為「先生」(せんせい日語發音,老師或受尊重的職業之意)。

 

年屆86高齡,隨身仍佩戴著魯班尺,標誌著自己身為建築師的職志。身體不若以往敏捷,聲音卻依然宏亮,思路依然清晰,視力或許不如以往,但是透著真誠的雙眸,在我看來依然清澈。 

 

「妳好,我是李重耀,請多多指教。」說得一口道地的閩南語,李重耀雙手遞上自己的名片,謙虛而慎重。面對他謙沖平易的態度,我的心中有著無比的震撼與感動。在台灣的建築界、政界、學術界,老先生備受推崇,不過,在他身上察覺不出一絲驕傲與自豪,僅有的是親切與熱情。

 

「先生,您現在最大的心願是甚麼?」不自覺中,我也拉高了嗓門。

 

「無啦,無啦!我這樣就很歡喜了。兩、三天就有人打電話來問候我,偶爾就有人來看我,這樣我就很開心了!」老先生開心自若也拉大了嗓門:「這就是一種安慰,就是我的成績啊!我感覺這樣很有意義啦!」李老像個知足的孩子,單純而快樂。

 

李重耀對「人生」有著自己獨特的解讀:「人跟人有情啦,錢是沒路用(沒用)的,生沒帶來啦,死了回去,空手啦。只是多穿一套衣服,所以我認為不是錢的問題,是『情分』的問題比較有意義啦!」老先生總是不論自己終身的功成與名就,不重自己的地位。

 

「他的人生過得很有意義,他的很多子弟兵都很關心他。」李學忠也感染了父親的喜悅。

 

「就像我今天認識妳,改天我也會打電話給妳,問妳過得好不好?有甚麼問題需要大家幫忙?我會這樣子,普通人不會這樣子啦!」老先生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這份熟悉誠摯的關愛,似自家長輩般親切。

 

臨走前,雙手接下老先生贈予的整理筆記,上面寫著「父母師恩」、「感恩 報恩」、「守法守時」、「敬業精神」……如此無價禮物帶給我的感動,真是難以言喻。

 

回程的路上,台北市交通依然擁塞如昔,腦中憶及李老先生的身影,似一股溪水刷洗心田,別有一份清新。溪水也似鏡子,映出自己今後人生一扇希望的窗。

 

「黃小姐,祝妳新年快樂、大發財,祝妳嫁好尢(好丈夫)!」黃曆新年長假後,上班的第一天,從電話那端傳來帶著笑聲的祝福,這熟悉又親切的問候,就是李老先生是也!

 

對了,也該打個電話給李老,問候他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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