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政策的七部曲和主旋律

最近的幾波油價調漲,造成不少民怨。
最近的幾波油價調漲,造成不少民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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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期
陳博志

馬政府上台之後在政策和官員的言論上犯了許多錯誤,造成人民的不滿,也使經濟受到傷害。由於所犯的錯誤及人民的不滿都很多,因此犯錯的原因也就眾說紛紜。若要由這眾多錯誤和可能原因一一去追究而求修正,不只費時甚多,爭議也很多。要盡速改善目前政府常亂成一團的現象,必須要找出亂象更根本的原因而加以修正,否則改掉現在錯誤的政策之後,新的錯誤仍會不斷產生。

這麼多錯誤或讓人民不滿的政策,主要都是由七個問題所產生,亦即方向偏差、目標誇大、死守政見、草率行動、理論錯誤、誤解實況以及疏離民眾。若能從根本改掉甚至減輕這個問題,政策就可以較少犯錯或招致民怨。本文只以經濟成長和通貨膨脹的問題來說明馬政府犯錯的緣由,其他如股市和兩岸等等政策也有相同問題,讀者不妨自己比對。

由政見定目標導致方向偏差

在當前的國內外情勢下,物價上漲及它對民眾的傷害,乃是其他各國政府最關注的問題。但馬政府卻把重點擺在經濟成長,主要競選口號「六三三」(經濟成長率6%、國民所得每人每年3萬美元及失業率降至3%以下)之中並不管物價上漲率,上任之後不顧物價上漲的情勢而強力推出可能助長物價上漲的擴大公共建設方案,並且讓政府可控制的油品、電力和肥料等等價格大幅上漲。這種方向上的錯誤源自過去八年國民黨對民進黨執政習慣性的批評。民進黨執政之初因為美國和國內泡沫經濟的破滅,2001年出現經濟負成長的現象,從此國民黨就以批評民進黨執政使經濟成長率低落為樂,今年競選期間甚至說民進黨執政讓經濟倒退。這樣強力的宣傳奏效,當然就使國民黨以有本事提高經濟成長率來自誇。政策方向也就偏向提高經濟成長率,而較忽略穩定物價和其他可能更重要的方向,這就是方向的偏差。

然而我國的經濟成長率在2001年之後已逐漸恢復正常,去年5.7及今年第一季6.06的成長率已是和我國的每人所得水準相當的國家中極高的成長率。然而國民黨為了表示它比民進黨會搞經濟,不得不提出一個更高的目標,也就是六三三之中的每年經濟成長率要達到6%。這在我國這種所得水準,特別是在全球景氣走緩的時候,是不容易達成的目標。馬政府為了達到這個誇大的目標,不得不在通貨膨脹壓力已經很大的時候,又急切強力推出擴大公共建設方案,而不惜因而造成更大的物價上漲壓力。

這種誇大的目標若不改掉,馬政府將會一直面臨勉強去提高經濟成長率以致傷害國家經濟的問題。但馬政府官員卻可能要很無奈地死守這個錯誤的政見目標。因為放棄這政見承諾不只是會被批為背信於民,更等於要承認民進黨執政達到的經濟成長率並不差,同時承認過去幾年國民黨對民進黨經濟成果的批評也是誇大的。有些主張這項目標難以達成的可能入閣的人士,也似因說實話而失去官位。所以,即使明知目標太誇大,馬政府人士可能仍要堅持到底。

決策草率學理偏離民瘼實情

而由於目標誇大又急於達成,政策就會失之草率。劉院長已為了要各縣市在兩天內提出建設項目而向各縣市長道歉,但人民共睹的草率投資項目,卻仍要進行而沒人向人民道歉。

草率而飽受批評的擴大公共投資方案仍被馬政府堅持不放的原因,除了前述理由和有選舉綁樁或後謝等等批評,也可能是出於相信錯誤的學理、誤解實際情況,以及和民眾疏離。有點經濟學常識的人都知道,政府或國內一般人支出的增加,常會造成物價的上漲,但馬總統卻說擴大公共投資可以對抗通膨,似乎是幕僚給了他錯誤的理論。依這樣錯誤的理論再加上偏重經濟成長的政策方向,當然就使馬政府堅持飽受批評的擴大公共投資政策,並拒絕其他其實對國家人民更有利的替代方案。

目標的偏差和對學理的誤解也表現在讓油價快速上漲的政策上。原油價格上漲雖是全球的現象,但國內油價要如何反應,則應考慮總體經濟及所得分配等等問題。馬政府卻為了批評民進黨的凍漲政策,而急著利用一個簡化的理論說要反應成本,剛選勝就大叫要一次讓油價反應成本而漲足。反應成本的理論是個靜態的理論,就是說若成本上漲之後不再變化,則在自由競爭的前提下,長期而言應把成本反應在售價上。但實際上國際油價漲漲跌跌,本來就不必馬上反應以免造成國內物價和成本不必要的波動。國內的油品市場是寡占而非自由競爭,中油有效率可能偏低的問題,台塑則可能因而得到暴利,原油上漲前的油價是否合理也有爭議,實際原油進口成本也因長期契約而不等於每天變化的市場現貨價格。所以油價要充分反應成本變化的簡化學理,在實際上根本不能隨便適用。但馬政府卻不瞭解實務而把這個簡化而不符實際的學理拿來當教條,造成圖利財團並使油價上漲過猛的後果。

特別是在通貨膨脹的時期,多種物價尤其是基本物資價格齊漲,將會助長其他產品價格上漲的壓力,而造成不夠理性且幅度過大的價格上漲。馬政府忽略了這種實際存在的現象,讓多種基本產品價格大幅上漲,所以助長了物價齊漲的後果。

馬政府不僅誤解社會事實,更嚴重的問題是和人民疏離。他們不知物價上漲對人民所造成的傷害,不知中低收入者會因物價上漲而買不起以前能買到的東西。他們也不知中小企業常無法很快、甚至無法把上漲的成本轉嫁到售價裡,而必須承受收入的遽降甚至虧損。所以他們反對以退稅濟貧取代一部分公共建設來降低人民痛苦的建議。他們不知低收入家庭根本入不敷出,竟說發錢給人民的結果,人民不會全部拿來用掉,所以刺激景氣的作用不如擴大公共投資。某部長甚至說油價就是要反應成本,人民應自行設法去調整。

民主政府關心黎民謙沖為懷

馬政府讓油價上漲後,減少對計程車司機補助的汽油數量,而說要計程車定點候客不要空車繞行。而實際上可定點候客的地方不多,對提重物、身體不適以及下雨天的乘客也極不方便,可見定點候客既不可行,也傷害計程車及人民的福利。至於預告上漲而造成屯積,以及在下班前忽然宣布提早讓油價大漲而造成交通大混亂的做法,民怨也極深。這些都表示馬政府實在和人民太疏離。

這七部曲造成馬政府施政的失敗,而縱貫這七部曲的一個主旋律,就是權力的傲慢,所以他們才會不思考政府真正該努力的方向,不研究所訂目標是否合理、不檢討政見是否恰當、不仔細規劃合理的行動方案、不傾聽正確的理論、不瞭解社會的實況,以及不關心人民的疾苦。不改掉這七部曲和主旋律,民怨將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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