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手札

誓約

誓約   毛球兔繪圖
誓約 毛球兔繪圖
第114期
楚南雁

石雕藝術家雕鑿了一座母猴哺乳的石雕,小猴子抱著母猴的乳房,睜著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珠,猛力吸吮著。母猴則閉著雙眼摟著小猴子,一臉欣慰的神情。石雕藝術家將這個作品取名為「母親的血水」,母猴願意對孩子付出自己生命的精髓,表現母愛的真摯。

觀看這座石雕作品時,石雕家敘說著雕刻過程的心情,更引起心裡一陣悸動。

石雕家小時候生活於鄉間,時常去溪裡玩水弄溼了衣服,回家就遭父親一陣鞭打,那時只有找母親呵護。現在回想起來,雖然覺得這樣的教育限制了一個孩子自由活動、思考的空間,卻也讓他體悟生活的酸甜滋味。

遇到下雨了,不能去溪邊玩,只好獨自趴在窗前,看簷下一顆顆雨滴掉進泥濘水塘裡。現在,工作室前依樣挖了一個小水塘,片片荷葉飄浮水面,下雨時,滴落水塘的水聲,敲響深藏心底的孤寂,讓他回憶起童年的歲月,那就是他創作的泉源。

石雕家曾在八掌溪裡找到了一塊黑心石,他刻了一隻黑臉猴子,手掌托著下巴歪著頭,一臉茫然地望著前方。頑石刻出了猴子的心情,石雕家說,因為他想到小時候的孤單與無助。

炎熱的夏天裡,大哥沿街叫賣冰棒,小石雕家望著大哥肩上裝滿冰棒的木箱,垂涎欲滴,曾經因為忍不住偷吃而挨打,可是當遇到下雨天冰棒沒人買時,卻又讓他吃得肚子疼。孩童純真的稚氣,也是他在石雕創作中時常湧動的元素。

想起與大哥這段感情,他刻了兩隻小猴子互相擁抱翻滾的石雕,讓人感受到小孩子天真無邪、喜歡玩鬧的天地,而從雕琢的紋路間也透出歡樂的氣息。

從小喜歡到溪裡玩,喜歡撿拾溪底的石頭,因為孤單而胡思亂想,後來,就在石頭上畫起圖來,最後乾脆拿起刀子在石頭上雕刻,一直刻到現在。

現在,他仍然在清晨去溪裡找石頭,聽溪水的聲音,聽石頭的聲音,看見石頭在湍急的溪水裡,一個推著一個往下滾動,他覺得好像看到一隻隻小猴子在嬉笑奔跑。

石雕家經歷了坎坷歲月,童年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辛酸刻痕,也造就了刀斧下感人的鑿紋。他堅持刻出有故事、有血淚、有生命意義的作品。很久以來,石雕家就想雕刻一尊觀世音菩薩像,一直都沒能完成,現在,宏偉的觀世音菩薩石雕已矗立工作室旁的曠野裡,莊嚴的眉宇間透出慈悲與祥和。每天,他都會站在石雕旁審視一番。

他微笑著說,這是他與神的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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