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筆寫真

百花齊放 中共官媒的最後一搏

百花齊放 中共官媒的最後一搏
中國「一言堂」的報紙。網路圖片
第111期
石修

過去沒有人耐煩看中共官媒這種一言堂的「報導」。幾大報紙頭版頭條用同一張相片、同樣內容是常有的事,根本可以精簡人事併成一家得了。

最經典的是2011年7月23日溫州動車追尾事故,發生於當地時間晚上8時30分。可是時差提前一個小時的日本,第二天幾家主要報紙的頭版頭條全都是溫州動車事故。反觀中共官媒,發行量最多的《人民日報》以及中共中央宣傳部旗下的《光明日報》,還有國務院旗下的《經濟日報》和中共中央軍委的機關報《解放軍報》,竟然頭版都是一則〈中央軍委舉行晉升上將軍銜儀式〉的報導,相片用的還是同樣一張。至於溫州動車追尾事故,一個字也沒有。

但是最近中共不太正常。這種失控、瘋狂的狀態可以透過中共各種官媒的意見對立、互相攻擊觀察出來。這麼一來反而使中共官媒變得有看頭,也讓筆者悟到為甚麼這些總是搞一言堂的各種官媒,還有各自存在的必要──因為背後的掌權者需要它,有朝一日要用它來進行最後一搏。

說謊的「筆桿子」成了老實樹

中共靠著筆桿子與槍桿子起家,過去擔任筆桿子的中共官媒口徑一致,雖然是人人都說謊,但也沒有太大的破綻。可是進入網路時代之後,要當騙子並不容易。中共於是得一邊騙一邊刪。但這一招最近也失靈了。因為內部權鬥白熱化,如今眾多官媒各站其隊,互相駁火的過程就成了穿幫秀,說謊的筆桿子成了老實樹。

一樣還在搖旗吶喊,一樣還在企圖愚民,一樣還在努力引導輿論方向。但因為各拿一把號,各唱各的調,所以從這些官媒的言論就可以判別出控制背後的勢力倒向哪一邊。雖然這些媒體還在努力自圓其說,甚至出面「闢謠」,殊不知這些官媒的一舉一動已成為觀察中共權鬥過程的最佳櫥窗。

不過這種現象費事的地方就是得先去辨別每一家中共官媒背後的老闆是誰。這對不熟悉中國媒體的台灣民眾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而長期以來都是淺碟型報導的台灣傳媒,在觀察和評論中共近期發展時總是很不給力、很不到位,也就不足為奇了。

舉例來說吧,於胡錦濤最近一次出訪期間,《北京日報》在3月31日出了一篇文章,標題為〈我黨最高領導人何時稱「總書記」〉。槍口直指現任總書記胡錦濤以及下任總書記習近平。

《北京日報》是北京日報類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也是中共北京市委員會的機關報。雖然這篇文章在胡錦濤回國之後就從網路上被撤下,但北京市委書記劉淇顯然選擇站到胡錦濤的敵對面,不知是膽子太大還是無路可走。畢竟中國歷朝歷代還不曾出現京兆尹抨擊皇帝與儲君,卻還能保得住項上人頭的。(雖然劉淇卸下了北京市長一職,但是以黨領政的原因,北京的第一把手實際上是劉淇,他才是真正的京兆尹)。

話說回來,想讀懂《北京日報》〈我黨最高領導人何時稱「總書記」〉背後的玄機,就得先研究《北京日報》究竟是誰的傳聲筒。順藤摸瓜,便能看出目前中共從中央到地方的權鬥「隊型」。

又比如《人民日報》是中共中央委員會的機關報,是中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環球時報》則是《人民日報》的海外版。在薄熙來被撤職之後,《環球時報》不止一次發表社論要求中共黨中央快點處理薄案,還說中國已經變成了謠言共和國。回頭看看《環球時報》不正是中共黨中央的喉舌嗎?怎麼自己的嘴巴反而對著黨中央吼叫著「快點決定」?

看懂了吧!內行看門道,從《環球時報》昏頭昏腦的狀態可以看出中共黨中央已經徹底分裂了。套用相同的模式去閱讀中共從中央到地方,那些原本無滋無味的官媒,已經成了預測中國2012鉅變結果的捷徑。

官媒「闢謠」的都是真相

3月30日,新華網刊出「北京市公安機關依法查處網上編造傳播謠言行為」,稱已經將製造「北京出事」等謠言的李某、唐某等6人依法予以拘留。

新華網是《新華社》的網站,《新華社》則是中共國務院旗下的正部級直屬事業單位,也就是國務院的機關報。新華網稱:「記者從北京市公安局瞭解到,近期有個別網民在互聯網上特別是微博中編造、傳播所謂『軍車進京、北京出事』等謠言,產生了惡劣的社會影響。」這個闢謠者是北京市公安局。

闢謠次日,3月31號北京公安局更公布,已抓捕了一千多人,並清理網上的「違法信息」二十多萬條。中國的互聯網也在同日開始秋後算帳,新浪、騰迅微博從3月31號上午8點到4月3號上午8點,連續四天被停止評論功能。有意思的是,4月3號正好是胡錦濤回國的日期。而海捕行動與封鎖微博的行動都發生在胡錦濤出國期間。

至於新華網所說被捕的「李某」,據信是居住在北京東城區的《證券市場週刊》編委李德林。他在3月19日深夜於微博寫出自己的見聞:「軍車如林,長安街不斷管制。每個路口還有多名便衣,有的路口還拉了鐵柵欄。」

長安街出現大批軍車與便衣為甚麼重要呢?因為中南海就位於長安街,現在是中共國務院、中央書記處和中共中央辦公廳等重要機關所在地。更是中共「黨和國家領導人」的住處。如果有人出動武力包圍中南海,那就是政變了。發動政變的主角是之前傳聞與薄熙來共謀的周永康嗎?

《證券市場週刊》編委李德林有甚麼理由造謠?以他的經歷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微博的那段話的嚴重性。但中共高層對此不曾表態,外界無從確認「政變」的真假,只能看看中共官媒怎麼說。台灣甚至有媒體以及政論節目評論員與中共官媒同一口徑,同聲「闢謠」。

但一個月後,4月15日,著名民運人士、中國民主大學校長唐柏橋,在紐約舉行方勵之悼念會時表示,根據中共傳達到部級的通知,3月19日,中共武警的確曾經按照中共中央政法委書記周永康的指令包圍了中南海,但立即被事先進入中南海的8341部隊「驅離」。雖然官方沒有承認大規模武裝衝突,也無法確認是否有傳出槍聲,但中共內部文件的確承認發生了「驅離」。

對此中國的網民們倒是有先見之明,只要中共出來「闢謠」就代表傳言是真的!包括中國互聯網自從3月15日薄熙來被免職之後,網上一直流傳一則消息「胡溫與周永康勢力兩邊都在抓人」,在半個月後也被印證為真。一方面,重慶官場、薄熙來夫婦、與薄相熟的商人、唱紅的高級五毛孔慶東等人陸續都被「帶走」;另一方面,周永康仍在負隅頑抗,雖然被凍結了調動武警的權力,但還控制著人數更多的公安系統。北京市的公安不僅海捕千人,甚至越區到廣東去抓發帖的網民。

這些訊息陸續在中共各種官媒被揭露出來。誰還能指責中共官媒不好看呢?簡直比好萊塢電影或重金打造的電視影集還要精彩!第一季才演罷,第二季又上檔了。

其實媒體的天職本來就是說實話、追真相,中共的筆桿子從建立開始就只會說謊,如今回到應然面,卻是一種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因為它的目標不是成為真正的媒體,而是把政敵鬥臭鬥死。它也明白這麼做的結果大概就是同歸於盡,因此《人民日報》4月2日發表評論文章〈統一思想凝共識,穩中求進謀發展〉,呼籲「不為傳聞謠言所惑」。中共宣傳部的筆桿子《光明日報》還說這篇文章被中共各級機關報大量轉載與評論,總數接近400篇。

但是這種黑羊白羊要過河的老問題,根本不可能「統一思想凝共識」。因為一方都已經發動政變了,這一場鬥爭絕對是至死方休,哪一方願意被統一在另一方的思想與共識之下呢?哪一方願意先讓一步呢?退此一步即成死所。退一步就是秦城監獄,退一步就是斷頭台。哪一頭羊願意退?

十幾年來中共高喊維穩,卻越維越不穩。中共要中國民眾「以和為貴」,實際上卻動用了超越軍事預算的開支來暴力維穩。可是輪到中共高層惡鬥時,哪一邊願意被維穩呢?這些官媒們都想維穩,最後一樣只會越維越不穩。

透過中共眾多官媒百花齊放的最後一搏,我們正在見證一個地球上最龐大的極權政體的崩解。何其有幸,生逢其時!做為一名看客,我們只能衷心地說:真是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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