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胡錦濤並列時代百大人物

写部落格救丈夫 曾金燕 用爱撼动铁幕

写部落格救丈夫 曾金燕 用爱撼动铁幕/藉助媒体,鲸鱼口中救出虾米/正义囚徒
中外记者会现场照片
(AFP/Gettingages)
第1期
周平沙
寻找丈夫,新婚女子的心情在网络上流传;
召开国际记者会,她的决心被世界看见。
由一己的私爱出发,受苦中的曾金燕共担边缘族群的苦楚,
无私神圣的爱蓄积着能量,回报她的是无限的影响力。

美国《时代周刊》评选出2007年度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一百人,其中七位华人榜上有名,除了中共主席胡锦涛和「台湾之光」王建民之外,其他的几位,在华人世界里也算大有来头,但是,其中那位唯一的女性──曾金燕,如何与胡锦涛并列?

曾金燕是中国维权人士胡佳的妻子。她以坚定的勇气撼动国家机器,救出失踪41天的丈夫胡佳。她的事迹在全世界华文媒体大幅报导,却被中共中央电视台及地方媒体刻意隐去。

新婚月余,网络寻夫

「寻找胡佳。每天早上醒来,我心里都忍不住的问:胡佳在哪里?」2006年2月,曾金燕的部落格抬头标题写着这样的寻人启事。那年,她23岁,新婚一个多月。

一个年轻的弱女子在北京寻找他的丈夫胡佳。

每天,她到派出所讯问失踪人口的最新查找情况;如果不能亲自去,就打电话;她到检察院要求立案侦查;到各大网站、论坛张贴「寻人启事」;坚持写email报告人大代表、国际组织、亲戚朋友。但是,中国相关部门无一做出回应。

曾金燕在网络上寻夫,写心情日记,在她单薄的身影背后其实压着一部庞大的国家机器。

「三进公安局:今天是胡佳失踪第29天,当我写完这篇日志,再睡一觉醒来,就是胡佳失踪第30天,一个月。

今天上午去了通州区公安局,要求见国保杨春滔,门卫打了电话后答复:不在;要求见国保高晨,答复:不在;进了外事接待室,一个女警接待了我,我要求见童处长,女警打电话后答复:不在;要求见王警官,答复:不在;要求见徐队长,答复:不在;…………………………………我说那好,我明天再来。转身走出办公室,身后是锁门的声音。」(引用自曾金燕部落格《了了园》http://zengjinyan.spaces.live.com/

透支的体力没有击垮因爱而坚强的曾金燕,从小体弱多病的她,似乎更能体察病人的无助。

2002年末,就读北京中国人民大学二年级的曾金燕与学校社团的师生进入河南乡村,去探望艾滋病村的乡民。这次经历带给她强烈的精神冲击,巨大的社会反差,让她不知所措,政府的态度和民间悲惨的现实,让曾金燕感到痛苦惆怅进而发展成忧郁症,体重急剧下降到四十多公斤。她在一篇文章里回忆:「群体性的悲剧、群体性的死亡和绝望!村庄里压抑和绝望的气氛一点点吞噬我的心。我绝望了:贫困、地方官僚使他们走上了艾滋病的不归路,我能做什么!?我能改变什么!?」

悲剧找上了金燕?抑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藉助媒体,鲸鱼口中救出虾米

「我能做的我已经做了,胡佳还是没有回来。我还能做什么?」

环顾四周,孤立无援的曾金燕在繁华的北京人海中泅泳,她想到了各国驻中媒体的那些北京记者,或许,把胡佳失踪的事公诸国际,藉助媒体及关注人权的团体力量,才可能让大鲸鱼吐出口中的小虾米——胡佳。

曾金燕举办了一场中外媒体见面会。但是记者会当天,曾金燕两只手机同时断讯;定好的场地又临时毁约不让租借了。

是否,冥冥中还有一双关爱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单薄的身影,淬练着她、默默给予扶持?!一阵忙乱后,记者会换了一个场所,现场来了三、四十家海外媒体及中国一家民间媒体的记者。摄影机、相机、记者,塞满了饭店的房间。会后,曾金燕在她的部落格说:「我深深地感觉到,连我们这些在首都北京有着良好的工作基础和人际关系网络的人,举办一次这样的见面会,寻找一个失踪的人口,是这样地艰难。那么那些远离首都的城市、或者生活在乡村的,或者没有广泛的社会关系的人们,当他们的亲人失踪的时候,他们是不是比我还绝望?是不是比我还艰难?是不是更加需要支持?」

由个人一己的私爱出发,曾金燕的爱在蓄积着能量,她无私而神圣的爱将回报她以无限的影响力。

失踪41天后,满脸胡渣、一身憔悴瘦弱的胡佳出现了。距离曾金燕和媒体见面的日子不到一星期。

胡佳获释后,在第一时间给妻子金燕打电话,金燕恍若隔世的感觉,只是不停地抽泣着喊道:「快来!快来!不管你在哪里,快来!……」41天的忧心如焚、相思之情、劳苦之累一时间化为无尽泪水,当看到蓬头垢面的胡佳,他俩抱头痛哭……

胡佳值得

胡佳说:「我尤其感到非常自豪的是,我娶了这么一位好太太,她是我命中的贵人,她的果敢和胆识令我都感到震惊。我真的是一个很幸运的男人。」

这个幸运的男人胆识与勇气也是令人折服,妻子说他不畏强权,敢于说真话。

胡佳身体患有肝病,亟需安静修养,可他却积极从事艾滋病工作,下乡帮助河南农村等地的艾滋病受害人,维护他们的合法权益。他被秘密拘禁之前,也参与了北京著名维权律师高智晟倡议发起的「维权绝食接力活动」。

曾金燕在寻找胡佳的部落格上这么介绍胡佳:「胡佳是一对七十岁老夫妇的儿子,同时还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胡佳是一个佛教徒,还是一个十六年坚持严格的素食主义者。胡佳是一个从1996年开始从事环保工作的环保人士;胡佳是一个从2001年开始从事艾滋病工作的积极分子;胡佳是一个关注并维护艾滋病感染者、拆迁者、上访者、六四伤残者等弱势群体的权利的行动者;胡佳是一个勇于说真话的人;胡佳是一个保护不了自己的瘦小的北京市民。」

曾金燕在记者会中告诉二十多家媒体记者:自2004年以来,胡佳多次被带走,最长一次约半个多月。而其中的原因不外是,他所维护的正义冲击了中国国家的威信。

胡佳失踪期间,国际特赦组织、环保及关注艾滋病的组织、联合国艾滋病规画署驻中国官员以及联合国人权高级专员,曾就胡佳失踪一事向中国有关部门表示关注,但一直没有得到具体的响应。

美国二十一世纪中国基金会(Foundation for China in the 21st Century)2006年6月授予曾金燕「受难者家人奖」,曾金燕在答谢词中的措辞令人动容:

「我的丈夫胡佳选择做一个正直有良心的人,选择维护人类尊严的事业,也就选择了承受随之而来的磨难。我理解并尊重他的选择。婚礼上交换誓言时,我承诺了一辈子与爱人相伴相随。面对磨难,我要好好地学习,学习更加智能、更加快乐地生活。面对强大对手的恐吓、黑暗、丑恶与仇恨,我没有武器,只有爱和宽容。将来的日子里,我也要用爱,一步步逼退对手,保护我的丈夫不再一次次受伤害。」

2007年5月4日,美国之音作出这样的报导:「曾金燕去年极力营救因从事维权活动而失踪的丈夫胡佳,通过部落格等网络方式向大众揭露事件及表达愤怒,引起国际关注,后来胡佳被释放。在美国《时代》杂志星期五公布的2007年全球100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中,曾金燕被列在『英雄与先驱』类别。」

清秀、瘦弱,朴实、脂粉不施的曾金燕,平凡的身影,除了那双清灈有神、坚毅刚强的双眸之外,如何与英雄并列联想?若非强大的爱和「想把失踪的胡佳找回来」的意念,那赢弱的双脚如何迈出艰巨的一步步?

正义囚徒

近期,曾金燕在她的部落格《了了园》上谈到,她把胡佳所记录的囚禁生活,制作成纪录片《弗里敦的囚徒》。她说,很快,公众皆能详尽地了解何谓「软禁」,一种中国政府在全世界面前千般抵赖过的违法措施。

2006年2月26日《了了园》:「第十天了,回忆以往每一次软禁的环境和规律,一想到十天的时间他一直待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一想到他十天的时间都要面对嘈杂的国保吸剩的烟头、打牌的呼叫、电视的无聊、强烈的灯光、国保的审讯;一想到……我不敢再想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嚎啕大哭。」

2008年奥运会即将来临,她想到还有许多维权人士仍遭受着这种非法的拘禁。于是《了了园》有了新的标题:「软禁、跟踪与被软禁、被跟踪,谁更不自由?」

今年5月18日,曾金燕原计划与胡佳前往英国、德国、法国等地游历,分享中国的人权经验。但临行前,北京市公安局以胡佳夫妇「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理由将他们拘捕,之后,胡佳被长期软禁家中。

而6月11日上午,已怀有四个月身孕的曾金燕为出席瑞士日内瓦的人权会议,在机场海关安检时,警方以「护照状况有问题」,将她扣留机场两个多小时,并扣押她的护照限制她出境。之后为了取回护照,曾金燕奔波于北京出入境管理处,但是她的护照仍石沉大海,她在部落格里记录了她的心情:「我的护照相当于消失了,但管理我的护照的政府机关的计算机上说我的护照一切正常。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荒诞好笑,心疼的,只有那几笔签证费、保险费和机票退票费。」

回顾曾金燕获「受难者家人奖」的答谢辞中有这么一句话:「恨只会加深仇恨,只有爱,才能让行恶者直视自己羞耻的心,让他们停止仇恨与压迫,让他们开始爱自己的家人,也爱别人的家人!到那一天,没有人愿意行恶了,也就没有了行恶的机构和政府。我们的家人,才能平安幸福地生活在我们热爱的国土上。」

全球最有影响力的一百人之中,曾金燕以一介弱女子的身分发挥了撼动国家机器的影响力量,我们看见那惊人力量的根源,是她个人无形的爱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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