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手札

在曲巷裡尋找洛津風華

在曲巷裡尋找洛津風華
楚南雁
第125期
楚南雁

震災修復後的鹿港龍山寺殿宇雕刻、門神彩繪,鮮麗色彩中猶存古樸風貌,百年挺立的山門依然巍峨莊嚴,寺院前執戟持斧的眾將官石雕,歷盡風霜雨露,蝕透的紋理更見風骨嶙峋,微風從簷角上拂來,恆古不變的雄姿似乎看透了滄桑歲月。

走過龍山寺院凹蝕的石板,在天井篩進來的微光裡,似乎聽到了遠處傳來,昔日洛津碼頭工人粗獷的吆喝聲,引人遙思洛津港城繁華忙碌的景象。帆檣雲集的洛津港口,海面風帆爭飛,一艘三桅帆船裝滿了整船的米、糖、樟腦等台灣土產,揚帆待發,順著風向將駛往寧波、上海,遠至天津等港灣。碼頭一邊,正慢慢泊岸的是一艘從泉州來的大帆船,帶來了大批木材、布疋、藥材等物資,船底還載了大量紹興酒、花崗岩,兼為壓船艙之用。

碼頭上挑夫挑著貨物往五福街鬧區急步行去,牛車搖著牛鈴,沿著河邊沙石路駛過去。人聲鼎沸中,附近的鐵鋪也傳來打鐵聲。洛津城裡,米市街、金盛巷、暗街仔、車埕、九崁仔與後車站交會的路口,正熱鬧著。

如今,鹿港熱鬧的中山路上光鮮亮麗,一輛仿古人力三輪車載著客人滑入車潮裡。觀光客們穿梭店鋪騎樓間,忙著採購百年流傳下來的茶點小吃,最膾炙人口的是鳳眼糕、綠豆糕、牛舌餅、麵茶及杏仁茶等。掛滿彩繪燈籠的商舖前,一位師傅正在為燈籠描繪一對嬉戲的鴛鴦。漫步騎樓裡感受到,神像雕刻及神轎、神桌、紙扇製作,還有製香及金雕錫器的傳統工藝仍然在鹿港街上一代代傳承著。走過一家家店鋪,彷彿走過唐山老師傅的腳印。

無意中走進了金盛巷內,昔日廈郊「慶昌號」的宅第「十宜樓」,橫跨小巷空中,十宜意指「琴棋詩酒畫花月博煙茶」,鹿港竹枝詞云:「九曲巷中風不到,十宜樓上士閒吟。」眼前,樓雖只剩天橋殘壁,仍引人想像昔日樓裡,詩人墨客吟詩弄月的瀟灑景況。

長巷深處已聞不到陪嫁的「女兒紅」酒香,然而老街巷弄裡,仍然盡是多院落多層次的長條街屋,格局仿地小人稠的泉州而建。穿過店面進入天井裡,雖只透進一片陽光,卻豁然開朗。街面商鋪顧客雲集,批發生意可邀至天井或後院商議,可以體會長條街屋設計的人情巧思。

那一夜,福建梨園劇團來到鹿港演戲,鎮民扶老攜幼趕往龍山寺觀賞,戲台上絲竹齊鳴,陣陣琵琶聲委婉動人,想昔日渡海來洛津搬演的泉州七子戲班,應更為風華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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