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的海鷗

記憶中曾和海鷗相遇三次，而三次都在國外。一次是在加拿大溫哥華搭船前往維多利亞島途中，海鷗正自在地在大海中盤旋飛翔；一次在韓國仁川下飛機坐渡輪時(機場是一個離島)，海鷗成群結隊地飛在船艙兩側，向旅客爭討食物；但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在澳洲黃金海岸沙灘上散步那次。

一位澳洲女士正在餵食海鷗，一隻隻鷗鳥排著隊很有秩序地飛到她面前，啄食她手中的食物，難得的是牠們既不爭也不搶，人與鷗都是一派氣定神閒，好像一切理該如此。

夕陽下的金光穿透朵朵彤雲照亮了海鷗的翅膀，微強的晚風中，牠們仍穩定地保持著平衡，幾乎不動地靜止在空中。我雖深深為這一幅和諧的畫面著迷，卻也沒忘記要按下快門。

我的英語不流利，但她似乎一點也不介意這個大多祇能微笑和點頭的聽眾，她告訴我每天黃昏前都會來這裡，海鷗已經和她成了好朋友，並開心地問我來自何方？我告訴她來自台灣，她知道這個國家，立刻微笑地點頭示意，但其餘的話語則十句祇能聽得懂二、三句。望著她那親切和藹又不斷想告訴我甚麼的神情，似乎在抓緊著今生僅有的一次說話機會般，我內心突然湧著莫名的觸動。

一時之間忘了是被海鷗停於空中取食的畫面感動，還是為了人與人之間那份奇妙的緣分低迴，沒等我多思考，她已經抓了一把飼料讓我也學她那樣和海鷗交朋友。這倒不需要學習，我和她一起自在從容地餵食海鷗，或許有她在旁邊，海鷗也毫不畏懼地啄食我手中的食物。

道再見總期望能有再見之日，當時我們雖曾認真地揮手道別，但也清楚今生應該不會再有相逢之時。一晃幾年過去了，祇留照片中的景象還停格在當時，為往事留下回憶之外的紀錄。不知道畫中人，現在還去不去沙灘見見老朋友？我只好用筆寫出那無邊往事中又一特殊時刻、一個永遠深藏心中的特別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