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美還是親中?菲律賓期中選舉改寫東亞戰略棋局

▲2022年的總統大選,馬可仕(右)與杜特蒂(左)原本是搭檔──小馬可仕競選總統,莎拉‧杜特蒂(Sara Duterte-Carpio)競選副總統,最終雙雙當選。然而,兩人關係近年急遽惡化。Getty Images
第267期
哨聲角落

菲律賓於5月12日舉行近年來投票率最高的中期選舉,超過5,700萬選民頂著酷暑走入投票所,寫下82.2%的高參與率。這場選舉之所以備受關注,不僅因為它是對現任總統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的期中考,更是馬可仕家族與杜特蒂家族之間的權力對決。

三年前的總統大選,馬可仕與杜特蒂原本是搭檔──小馬可仕競選總統,莎拉‧杜特蒂(Sara Duterte-Carpio)競選副總統,最終雙雙當選。然而,兩人關係近年急遽惡化,雙方陣營劍拔弩張,甚至一度傳出副總統涉嫌密謀暗殺總統的風聲,令政壇譁然。

正因如此,這次中期選舉被視為雙方勢力重整的關鍵分水嶺,也被外界認為是杜特蒂家族政治命運的壓力測試。同時,對國際而言,這場選舉更是菲律賓兩種外交路線的正面對決:一邊是小馬可仕主張的親美、強調南海主權立場;另一邊,則是副總統莎拉延續其父親杜特蒂(Rodrigo Duterte)執政時期的親中政策與經濟合作取向。

選票的背後:親中還是親美?

根據菲律賓選委會公布結果,在改選的12席參議員中,5席為杜特蒂派系的人馬,5席屬於馬可仕陣營,2席自由派或中立派。其中得票前兩名皆來自杜特蒂陣營——特別助理克里斯多夫‧吳(Christopher Bong Go)與前總統艾奎諾三世(Benigno Aquino Ⅲ)的堂弟巴姆‧艾奎諾(Bam Aquino),顯示杜特蒂家族的政治動員能力依然強悍。

雖然馬可仕一度試圖以行政資源、媒體宣傳挽回頹勢,包括力挺拳王帕奎奧(Manny Pacquiao)參選參議員,但沒有獲得預期中的效果,反遭杜特蒂陣營反撲,最後由杜特蒂任內的警政總長、主導備受爭議的血腥掃毒行動的德拉‧羅沙(Ronald dela Rosa)成功當選。這樣的結果,意味著在菲律賓,強人政治與「鐵血形象」仍較易打動民眾。

另外一件值得注意的是,副總統莎拉目前正面臨貪汙與恐嚇總統的彈劾案。根據菲律賓憲法,參議院只需9票反對即可使彈劾失敗。目前未改選的參議員已有3位親杜特蒂,如果加上新當選的5席,莎拉已幾乎確定能安全過關。換言之,她極可能不僅保住副總統職位,更有望成為2028年總統大選的領先者。

不只親杜特蒂家族的議員當選,就連身陷海牙國際刑事法院(ICC)的前總統杜特蒂,也順利當選家鄉達沃市的市長選舉,而且票數一路壓倒性領先。杜特蒂表示已經準備隔海就職,女兒莎拉也宣布正與法律團隊研議如何在海牙法院內完成宣誓。荒誕之餘,也反映出杜特蒂家族的政治地盤不僅毫未動搖,反而因「外國審判」激起民族情緒,成功以悲情牌拿下政壇主控權。

菲律賓聖多默大學(University of Santo Tomas)教授卡利隆(Dennis Coronacion)指出,這場選舉突顯馬可仕陣營的政治資本極限。菲律賓大學政治學者佛朗哥(Jean Franco)更直言:「參議院議長人選的歸屬,將決定彈劾案與下屆總統走向。」

台灣為何不能忽略這場選舉?

這場政治戲碼不只是菲律賓的「家務事」,也是地緣政治的路線選擇。雖然歐盟觀察團指出選舉中存在買票與暴力問題,但從結果來看,菲律賓選民用選票表達了對政權走向的選擇,也投射了對國際情勢的態度。

若菲律賓延續馬可仕的親美路線,將持續強化與美日的軍事合作,在南海議題上扮演制衡北京的關鍵角色;反之,若杜特蒂勢力重返主導,菲國可能再度向中國靠攏,採取「投資換穩定」的親中路線,進一步削弱印太聯盟的戰略一致性。

菲律賓不僅是台灣在南海的直接鄰國,更是中美角力下的關鍵節點。一個親美的菲律賓,有助鞏固第一島鏈戰略防線;一個親中的菲律賓,則可能打開中國南向包圍台灣的缺口。

此外,馬尼拉的選擇也將牽動整個東協的態度。若菲國向中傾斜,越南、印尼等國恐趨於保守,選擇更為模糊與沉默的外交姿態。這對台灣而言,不僅是區域盟友的流失,更是國際話語權的邊緣化風險。

台灣不該只顧著看北京與華府的放話和對峙,卻忽視菲律賓這場選舉所釋出的地緣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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