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貨膨脹相對論

▲最近萬物齊漲,現在正是所謂的大通膨時代。Adobe Stock
第243期
林茂昌
作者為台灣知名的翻譯家,翻譯過多本重量級財經著作,如:葛林斯潘的回憶錄《我們的新世界》、暢銷書《黑天鵝效應》、《師父》、《馬丁沃夫教你看懂全球金融》、《大債時代》等。曾任台証期貨總經理、期貨商公會理事。自2004年即財務獨立從事價值投資。2011年出版第一本著作《我的職業是股東》,廣受好評。

最近只要翻開報章雜誌,內容總少不了通貨膨脹。舉凡蛋價、電價、小吃、運動場館、旅遊交通等,全是「漲!漲!漲!」現在正是所謂的大通膨時代。而有關通膨的論述,也是多如牛毛,讀者諸君應該都看膩了吧。但請耐心繼續看下去,筆者試著從另一個角度看通膨,期能帶給各位稍微不一樣的觀點。

萬物齊漲,誰失誰得?

經濟學界有一句話,大家耳熟能詳:「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意思是說,經濟事務沒有不勞而獲這回事。例如,政府發錢給大家用,我們心知肚明,遲早要以某種方式付出代價。政府的補貼、凍漲、福利等支出,最後無不由人民買單。總之,有得就有失,有失便有得。經濟利益只是移轉而已,不會平白出現,也不會平白消失。

同理,當萬物齊漲,大家抱怨生活費越來越貴,同樣的錢能買的東西越來越少,生活品質越來越糟的同時,其實,經濟利益並沒有憑空消失,而是移轉到另一群人的手上,只是我們不知其何許人也,誤以為所有的人都是通膨的受害者。

但透過分析,多少還是可以找到蛛絲馬跡。當物價持續上漲,靠固定利息收入或固定薪水養家的人受害;反過來看,支付固定利息或固定薪水的人或企業就是受益者。這些人是誰呢?首先是發行政府公債的政府。其次是發行固定利率公司債的企業,還有以固定利率借款去投資、買物資、買地、蓋工廠、蓋房子的企業家。而支付員工固定薪水的企業,在還沒幫員工調薪之前,或多或少也占了員工的便宜。

還有,那些趁機漲價以「反映成本」的廠商,真的只是反映成本嗎?難道沒有廠商悄悄地多漲一些以提高獲利嗎?當一顆雞蛋從5元突然漲到10元、12元時,消費者多花的那些錢,必然是由某廠商,或是某通路所賺取。越有能力漲價的賺越多,而調整價格的能力,端視廠商控制市場的能力而定。大致上,微型小農或小商家是真的「反映成本」,甚至「自行吸收成本」;而大型通路或企業,則有趁勢出擊的力量。

財富「五鬼搬運」

有時候,通貨膨脹與企業漲價交互影響,成為複雜的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很難釐清先後因果關係。但無論如何,大型企業利用通膨的大環境,趁勢超額漲價,進一步帶動物價上漲則是不爭的事實。紐約聯邦準備銀行研究室的研究員在2022年7月有一篇文章指出,從美國2021年第一季到2022年第一季的資料分析,通貨膨脹較嚴重的產業,其毛利的增加也較多。而堪薩斯城聯邦準備銀行經濟研究員2023年1月的一篇報告也認為,美國企業因為預期未來的成本壓力,在2021年調漲價格,對通貨膨脹有重大「貢獻」。

總之,通貨膨脹並不是均勻地讓每一個人受害;而是實質上有人受害,有人獲利。換言之,通貨膨脹具有財富及所得重分配的效果。經由重分配,你的實質財富和實質所得不是變少了,就是變多了。這與零和遊戲頗為類似:你不是贏家就是輸家,雖然大多數人是輸家,但贏家必然存在。由於這個重分配的過程是在不知不覺當中進行,所以有人稱之為「五鬼搬運法」。可想而知,大多數人的財富在不知不覺中被搬走了。而少數人則在不知不覺當中,有五鬼搬財富給他們。

 

通膨其實是股票長期投資獲利的重要因素。Adobe Stock

▲通膨其實是股票長期投資獲利的重要因素。Adobe Stock

 

通膨可使股票長期投資獲利

如前所述,贏家不外乎發行公債的政府、發行公司債的企業、貸款進行投資或土地開發的商人、以及趁機調漲產品售價的大企業。或許有人主張,市井小民的我們不妨也學著借錢投資房地產或股票,從通貨膨脹中獲利。這點,筆者的理財觀念比較保守,恕難認同。因為負債是萬不得已事,舉債投資,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還是保守一些比較妥當。

剩下的一條路就是投資有能力調漲產品售價的企業了。哪些企業在通貨膨脹中有能力領先漲價以提高利潤?這需要下功夫去研究。但從投資組合的觀點,只要八九不離十就可以了。因此,避開產品價格受到政府管制的公用事業,如瓦斯、鐵公路、高鐵等,一般產業的龍頭公司多半有領先調整價格的能力。長期投資這些產業龍頭股,就有機會讓我們從通膨的輸家,轉換到贏家的陣營。

筆者進一步認為,通膨其實是股票長期投資獲利的重要因素。說穿了,長期投資之所以賺錢,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通貨膨脹的推動。那麼,這樣的獲利經過通貨膨脹調整之後,會不會只是不賺不賠?從零和遊戲的觀點來看,只要不是輸家,遲早有五鬼幫你把輸家的錢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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