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罕世奇花 《歡迎光臨貝拉的奇幻花園》

▲2016年12月紐約柏悅酒店中的《歡迎光臨貝拉的奇幻花園》電影海報。Getty Images
第210期
李智鳴

有些景致等著被描繪,有些故事等著被訴說,有些記憶等著被開啟,有些種子等著被種下……

 

一個有強迫症的怪女孩;一個言語如刀、個性乖僻的老頭。

 

一座因害怕而任由荒蕪的花園;一座因熱愛而四季繽紛的花園。

 

一本尚未完成的童書;一些無從與人分享的回憶。

 

成人的童話

 

《歡迎光臨貝拉的奇幻花園》(This Beautiful Fantastic),一部英國喜劇,是導演賽門.艾布(Simon Aboud)迄今最受歡迎的影片。與好萊塢電影不同,這部電影的情節簡單,也沒有華麗的特效,卻是現代成人所需要的童話!在寫作這篇文章時,正值武漢肺炎沸騰之際,如果你身處紛嚷的環境,在雜鬧、眾聲喧譁之中,想尋得片刻的寧適,這部影片會是很好的選擇。

 

戲劇需要張力,而張力源自衝突,這部電影的衝突則來自人物的內在。「衝突」會逼使人自覺或不自覺地尋求和諧,這是事物發展的內在理路。然而,現實上有時候和諧之道難尋,於是乎有了那些流浪著、搜索著、在無望中沉沒的影片;而有時候,「和諧」來自對理想與美好的放棄,於是那些個滄桑的、令人惆悵而帶有些許悲傷的故事就這樣誕生。而這部電影之所以是喜劇、是成人的童話,在於它從衝突走向和諧的改變是一種昇華,在熱情與面對自我的勇氣下,走向美好的結局。

 

創建花園從興趣開始

 

美麗而怪異的女主角貝拉(Bella Brown)如同一本未被開啟的書,孤獨地封閉在她的圖書館工作裡。對「秩序感」有著異常的偏執,有強迫症的貝拉害怕大自然的不可預測,特別是那些蔓生而不受控制的植物。

 

但貝拉現在必須面對一個難題──在期限內整理好那個荒煙蔓草、破敗不已的花園,否則房東就將收回屋子,自己將流落街頭!而那位乖僻又盛氣凌人的老頭亞菲(Alfie Stevenson),他曾看著花園對貝拉說:「我不能原諒這些,你浪費了大自然所給予你的一切。」而這位鄰居擁有一座極其美麗、四季盛開著的英式花園。

 

亞菲原本的管家維儂(Vernon)成為他們中間的連線,讓貝拉、亞菲這兩位針鋒相對的人共同完成這座花園的新生。

 

從借給貝拉一本書開始,亞菲在他附給貝拉的簡箋開頭這樣寫著:「創建一個花園是從興趣開始的,並且它將盛開成一生的痴迷。」

 

「真正的園丁可以從一顆種子到一朵花的盛開,創造出更多快樂。這是在富豪們看起來完美而綿延無際的大草坪裡,所不會擁有的。」在書裡,貝拉讀到了這句。

 

亞菲從世界各地的旅行中帶回了各式不同的植物,「不同的國家,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味道,最重要的是不同的回憶。我每天都在呼吸這些美好的事物。」當貝拉看著亞菲的花房,聽著他這樣訴說著時,她的眼睛綻放出光芒,像是逐漸穿透自己對植物恐懼的暗黑雲層。

 

建構後院的花園,與其說需要更多專業的知識與協助,毋寧說貝拉更需要的是勇氣。

 

貝拉的花園

 

熱情是成功造就一座花園的最基本條件。亞菲的花園在他的花房與後庭裡,然而貝拉真正的花園卻是在空白的紙張中,在她還未飛翔,還未成型的童話故事裡。貝拉是那隻尚未能飛翔的野鴨,一如她尚未完成的後院花園一般。

 

「這是Luna(月神)!」當木訥的男友比利(Billy Tranter)向貝拉展示他的機械鳥發明之後,貝拉的花園也就正式開啟。

 

很久很久以前,Luna與許多同伴生活在偏遠的森林裡,她們有著小小的翅膀,還不能飛翔,她們在地上四處覓食……在夜晚,自小被父母拋棄的Luna,當其他動物都睡著時,她就出來覓食,沐浴在夜晚的月光之中……孤獨的Luna生活就這樣過去,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一位握著一件神奇而美麗東西的旅人……

 

比利是年輕發明家,他與貝拉在圖書館相識,然後相愛。比利所創作的機械鳥可以靠光而飛翔,當她展翅時,有如傳說裡的鳳凰般,神奇而美麗。

 

被迷住了!Luna滿腦子想著那牡丹,於是她問旅人她從哪兒得到那朵美麗的花?「那兒繁花似錦」,旅人回答道。「從山頂往下,數以千計,一整片的花海。美不勝收的景致,將讓你的心靈為之高歌……」

 

「但我該怎麼爬到山頂呢?我既不會飛,又只能在夜晚出沒。」

 

類似的回答旅人早有所聞,他自顧說著:「你所找尋的罕世奇花,就開在世間高聳的山巒之巔,如果你真想好好看看他們,你就一定可以抵達。」

 

聽了旅人所言,Luna有多驚嚇的同時也同樣興奮:「我想我一定可以在那裡找到我的父母親!」

 

旅人微笑道:「孩子,你要學的還很多呢!你確定要繼續這個危險的旅程嗎?」

 

「繼續前進吧!」聽得入迷而感動的比利不禁這樣回答著。比利希望貝拉完成童書的創作。

 

貝拉、亞菲、維儂與比利四人是劇裡的主要角色。那隻不會飛的Luna就是貝拉自己,而亞菲、維儂與比利三人都是那位旅人。

 

事實上,不只亞菲有花園,維儂也有,他的花園在廚房。如果亞菲是與各式花朵對話,維儂則是與不同食材交談。至於比利,他的花園就是他那個大農倉改成的工作室。

 

但他們之所以成為旅人,並不完全因為他們已有了花園,曾經看過那千萬朵美麗的花兒,更因為他們的溫暖,不斷滋補著貝拉的勇氣。

 

雖然他們各有性情,甚至看來有著糟糕的個性,但他們都維持著善良的本性。當貝拉誤會比利另有所愛時,也只是傷心而沒有惡念;即便亞菲像個惡老闆般虐待著維儂,維儂也沒有仇恨。因此,他們才能溫暖、才能關愛、才能給予人勇氣。這部電影之所以那麼具有童話意味,就是因為劇裡人物那麼理所當然的善良,這個基底調配出美好的人生雞尾酒,只是酸甜苦辣滋味不同,創造不同口味的美好。

 

後續的故事

 

必然的,會有一個時候,你埋怨著這座花園是你一輩子的折磨;有時候你又會為在荒蕪垃圾堆裡長出的野莓而欣喜。

 

當亞菲去世後,維儂依照他的遺囑在貝拉的院子裡種下一棵日本楓樹:「我非常喜歡這個想法:你告訴你的後代:『曾經有個討人厭的老傻瓜在這個花園裡閒逛過。』」亞菲在給貝拉的短箋裡這樣解釋著這個決定。

 

一顆種子,一種發展,一個故事。

 

於是日後貝拉在那棵日本楓樹下給大家講述Luna後續的故事。

 

Luna感謝著旅人。

 

「喔,這沒甚麼!你還沒完成困難的部分呢!」

 

「真的嗎?」Luna疑惑地問道。

 

「你必須相信的。」旅人回答。說完,他一把將Luna往山崖下推。

 

Luna對著旅人尖叫著:「你為甚麼推我,我還不會飛!」

 

「誰說的?」旅人這樣回應著。

 

然後風托起了Luna,將她帶離了山地,並繼續升高。

 

這時,旅人大聲地對Luna問道:「你現在能看見他們了嗎?」

 

「是的,」Luna回答旅人。她的翅膀在呼嘯的風聲中振動:「我可以看見數以千計的他們!」

 

於是,百年來的第一次,旅人允許自己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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