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社會系列

從「綠壩風波」看中國政府的信心危機

自7月1日始,個人電腦製造商必須為在華銷售的個人電腦上預裝「綠壩-花季護航」軟體。
自7月1日始,個人電腦製造商必須為在華銷售的個人電腦上預裝「綠壩-花季護航」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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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期
何清漣

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簡稱為「工信部」)於5月19日發布了一個通知,規定自7月1日始,個人電腦製造商必須為在華銷售的個人電腦上預裝「綠壩-花季護航」軟體,個人電腦製造商必須向政府上報預裝有該軟體的個人電腦發貨量。其中「綠壩」為圖像過濾軟體,「花季護航」為文字過濾軟體。工信部宣稱,國家提供4,170萬人民幣採購供網民免費使用,目的是保護青少年。

一、「綠壩」使鄭州金惠公司的神祕背景現身

綠壩軟體的開發者為鄭州金惠計算機系統工程有限公司,花季護航軟體的開發者是北京大正語言知識處理科技有限公司。鄭州金惠這款「綠壩」上網過濾軟體,去年獲得工業和信息化部2,180萬元採購合同。據說,鄭州金惠的經營一直處於不景氣狀態,是綠壩軟體的開發、生產與銷售拯救了它。

但綠壩軟體也使鄭州金惠捲入了許多是非。根據中國國內記者調查,鄭州金惠的第二大股東「民促會科技經濟開發院」純屬子虛烏有;而另一篇網文「綠壩響應書上隱身人,金惠盜賣軍隊研究成果牟利」(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1590287.shtml)的文章,指出金惠登記的三項專利技術中主要開發者都是軍隊人士,涉及私人從軍隊盜取研究成果的違法行為。

令此事更形複雜的是,美國加州一家電腦軟體公司Solid Oak Software Inc.於6月15日向戴爾公司(Dell)和惠普公司(Hewlett-Packard)發送了制止令,聲稱綠壩軟體開發商金惠公司部分剽竊了他們公司的軟體。Solid Oak總裁米爾布恩(Brian Milburn)聲稱,希望阻止個人電腦廠商發售附帶綠壩軟體的電腦。這兩條消息使得這款「綠壩」軟體平添了幾分詭異之氣。

二、綠壩與金盾工程的關係

這一信息公布以後,在國內網民及國際社會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認為這是因為金盾工程失靈才導致綠壩出爐。其實這是個誤解,因為金盾工程是個龐大的電子電訊監控工程,其功能主要有三:1、大規模互聯網過濾系統,過濾政府眼中的不良信息;2、在公共場所安裝的錄影裝置,監控所有活動及進出之人;3、針對電話通訊設備裝置的聲控系統。三者的信息都可匯總至一個龐大的數據庫,由電腦自動分類保存。

金盾工程中與互聯網有關的大規模互聯網過濾系統,通常被稱為「防火長城」(Great Firewall)。但這一系統是在網路層面上屏蔽內容,許多用戶可以通過代理服務器等工具繞過這一系統。這次的「綠壩-花季護航」軟體顯然是為了彌補金盾工程已有功能的不足,但並非取代關係。據已經評估過「綠壩─花季護航」軟體的外國業內高管說,這款軟體能夠將內容過濾功能擴展到每一台電腦,從而使中國政府得以收緊對互聯網的控制。

國內網民紛紛撰文痛批工信部此舉導致政府喪失公信力,並將此舉與《1984》那本小說中的「老大哥」相比。許多消費者表示,如品牌電腦全部預裝過濾軟體,他們會考慮購買組裝電腦。

三、外國公司的擔憂與抗議

中國工信部發布安裝「綠壩-花季護航」軟體的通知之後,處境最尷尬的莫過於外國在華的電腦業巨頭。因為中國政府此舉將它們推向了道德與利益衝突的巨大漩渦中。

對於電腦業廠商來說,中國確實是一個正在成長的大市場。去年中國個人電腦銷量接近4,000萬台,僅次於美國。如果製造商不遵守規定的話,受到影響的不光是它們的市場分額,還有大量投資的泡湯。這些大型個人電腦公司還在中國投資設立了工廠和研究設施。據國際數據公司(IDC)的資料,中國企業聯想(Lenovo Group Ltd.)的市場分額最大,2009年前3個月的發貨量占市場總量的26.7%,而惠普和戴爾的分額分別為13.7%和8.1%。

中國政府這一新規定對惠普、戴爾等西方品牌來說不妙。執行中國政府的命令,其結果是它們將在本國遭到尖銳批評;不執行,無異於將市場份額拱手讓給聯想和方正等中國本土廠商,導致它們數以十億美元計的投資和銷售面臨巨大風險。在這種敏感形勢下,惠普和戴爾都拒絕公開表明它們是否會遵從中國政府的要求。

代替電腦廠商出頭表示反對這項新規定的是世界各國的19家行業組織,包括美國商會(U.S. Chamber of Commerce)、美國對外貿易委員會(National Foreign Trade Council)、美國半導體行業協會(Semiconductor Industry Association),以及日本、歐洲和加拿大的行業組織。美國信息技術工業協會(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dustry Council)是這輪反對聲勢的領導者。6月16日,這一家行業組織向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部長李毅中聯合致函表示,新規定引發了一系列嚴重問題,包括安全、隱私、系統可靠性、信息自由流動以及用戶選擇。它們要求中國政府收回成命。

中國當局未曾正面回應各種反對聲浪。但一些消息卻表明網絡控制繼續加強。中國政府開始在部分網絡服務器上安裝「安全探針」軟體,這次行動首先從廈門開始,6月28日前必須完成任務,據瞭解,探針和「綠壩」的區別在於,「綠壩」是安裝在個人的電腦上,可直接封鎖海外敏感網站,可以記錄用戶所有網上活動。而探針只是安裝在伺服器上,它監視並隨時過濾整個網站出現的敏感字眼和軟體。與此同時,北京宣布兩項針對網路監控的措施,一是要求網站的主辦者、編輯及版主均須以實名登記;二是招募上萬人的網絡志願者團隊(實則為給補貼的五毛黨──受中共當局僱用或指導的網路評論員)監控所謂不良網站和言論。

為了最大程度地控制網上的信息和言論,中國當局幾乎無所不用其極。這些舉措,既反映出北京深重的信心危機,也證明中共政權只不過是極權政治的一個變種──新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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