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園

55. 燠火

尋夢園 55. 燠火
弗羈

小鳳眼很沮喪:隔壁的小馬要我證明神的存在,我沒辦法證明。

鳳眼:明天給他看一朵花,讓他認真的看。

小鳳眼:我先瞧瞧。花……不就是一朵花嗎?神在哪裡?

鳳眼:你以為自己在看一朵花,你還會形容花兒很漂亮。但你真的問過自己,這個答案究竟是你自己如此覺得,還是別人告訴你的?

小鳳眼:好漂亮的花……大家都這麼說的,一再這樣說著,但花真的漂亮啊!

鳳眼:你已經很難跳出成形的觀念去看這個世界了。如果你真的認真看過一朵花,你就會明白那小小的一朵花,是多麼神奇的存在。於是,你再看看這個世界的萬事萬物,包括你自己;然後,你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神,真的存在。

55. 燠火

周玲玲剛接到葉蘭的電話時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知道有個大學生需要找律師。這會兒明白發生甚麼事,頓時覺得不可思議。

「從沒聽過有人要搶奧運聖火的,不都是些運動員在特定的路段跑一跑,為奧運造勢暖身嗎?」向來沒有多少人理會這件事不是嗎?

「妳大概很多天沒有看新聞了。京奧的火把已經在法國和英國一再被搶,事態有加溫的傾向。」顏成中簡單地解釋這屆奧運聖火在全世界都遭受阻力的原因。

周玲玲的確很久沒有看新聞。為了珠寶店開幕,這陣子每天早上還能維持晨跑已經很不錯了。

「何時傳到香港呢?」周玲玲問。

「四月底。」顏成中一邊看著葉蘭拿來的資料。

原來這位大學生在網路上與群組裡的人討論著奧運聖火被搶的事,就想著要為西藏上個月被屠殺的喇嘛們討個公道。因此幾個人就熱議起了在香港搶奪火把的可能。不料幾個小時之後就有警察上門把這個學生給帶走。

巧合的是這個學生正好是葉蘭小學老師的兒子,葉蘭之前拜訪過這位老師,之後便保持聯繫。對方知道她與顏家少奶奶的關係,於是便上門來拜託了。

「所以香港警方監控網路的對話?這有沒有侵犯人權的問題?符合香港的法律嗎?」周玲玲懷疑。

顏成中看著周玲玲笑道:「妳確定不是學法律的?」

周玲玲瞪眼:「不就是常識嗎?」

顏成中嘆口氣:「在香港,如果大家再不發聲,恐怕就沒有法律常識這回事了。」

隨著對香港當前局勢越來越清楚的認識,周玲玲明白顏成中話中的未盡之意。「那,我們幫得上忙嗎?」

顏成中點點頭:「先找我們公司的常年法律顧問。我想這件事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現在是風頭上,有人要向北京表表功吧!香港警局裡,安插了一堆北邊來的官,或者是只聽北邊指揮的官。廣東公安都能越界到香港抓人了。唉!」

果然如顏成中所說,幾天後這個學生被放了出來。顏成中請了一位朱警官吃飯,葉蘭也拉著周玲玲一起到場謝謝這位警官的幫忙。

「有太多事情該警方去管,這種事情,也就是應付一下上級的面子罷了。」朱警官說:「我們應該多一點幽默感以及包容心。」

「的確如此。」周玲玲看看穿著便服的朱警官:「香港的阿Sir都很帥啊,身材又好制服又靚,男警官與女警官都很棒。」

朱警官笑著看了顏成中一眼:「制服嘛,看起來總是有精神些!」

顏成中轉頭問周玲玲:「妳在哪裡看到很帥的阿Sir?」

周玲玲不以為意:「不就在街上遇到幾次遊行活動嗎?我看那些維持交通秩序的警官們騎著重型機車,穿著長筒靴子,筆挺的衣服還戴著墨鏡,帥呆了。」

「那我今天的穿著呢?」顏成中故做吃醋狀,半真半假地問道。

周玲玲轉過頭去上下看了顏成中一眼。三十來歲,濃眉,一雙永帶著笑意的眼,唇上沒有任何鬍渣,茂密的頭髮剪得很有型,上身是淺灰襯衫配上淺紫色的領帶,長褲是深灰色,腳上是黑色發亮的皮鞋。

顏成中看她打量著他,就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等著她發表意見。

「還行。」成功的商人模樣。周玲玲鑑定完畢,又加入葉蘭與朱警官的討論。

顏成中頓時覺得朱警官的笑容很刺眼。

「這個學生以後會有甚麼前案記錄影響他的發展嗎?」葉蘭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朱警官謹慎地答道:「總歸警方有了檔案,只要他以後不往內地去,不吃公家飯,那就沒任何影響。」

葉蘭點點頭:「那並沒有任何損失。」

「的確如此。可是我們在香港當警官,在北邊來的干擾之下,工作已經越來越難做了。經常發生思想與信仰的鬥爭,不知道是該繼續待在警界還是換條跑道。」朱警官眉頭皺起,看起來深感煩惱的樣子。

「你若想換跑道,最近保全公司很熱門,專門保護出國的中共高官,生意很紅火。」顏成中說道。

葉蘭覺得奇怪:「不是經濟風暴嗎?應該是百業蕭條預算減少吧!」她知道Pure的那個高檔商場的物業管理公司最近都是遇缺不補,所以商場保安的工作加重了,有點怨言。同時Pure必須自己想辦法加強店內安全的維護。

「內地發展仍然缺錢,所以官員們都跑出來招商。但今年又遇上奧運,而且也不知那一派的主意,竟然愚蠢地在西藏開槍生事,惹怒了全世界。中共官員還有那把聖火,到哪兒都抗議不斷。偏偏這些中共官員非常不適應民主國家的示威活動,所以保全公司就有接不完的生意。」顏成中簡要地解釋著。

「還說聖火哩,都改成燠火了!」朱警官笑道。

「不都是官方的警察在負責維安嗎?哪用得上私人保安?」葉蘭納悶。「誰出的錢哪?」

「香港畢竟有民意約束,公家機關的預算也有定例,哪裡能一整天派出大批人馬隨駕伺候?至於私人保全錢誰出?放心,自有紅頂商人搶著出。」顏成中答。

「是這樣沒錯,我們都累壞了,哪裡受得了這樣一天到晚大小官員的考察與視察啊!今年初我們早就接到通知,直到北京奧運結束之前,尤其是在香港回歸周年前後,大家都不能使用長休假,短休也有條件。人人都有艱苦奮戰的心理準備。」朱警官說道。「有些還沒結婚的年輕警官,甘脆把婚禮延後到明年再說。」

「還真的是風聲鶴唳啊!有這個必要嗎?」周玲玲在美國社會長大,不明白擔任官員有甚麼危險的,要這麼懼怕與民眾接近。「難道有甚麼前例嗎?民眾傷害官員?」

朱警官搖搖頭:「美國開放槍枝,有時還有一些隨機犯案的事件,可是很少見美國官員有甚麼大批隨扈或出行排場。有些州長還住在平民公寓或很小的house不是嗎?但內地的官員講排場,有時未必是安全的考量,純粹是為了排場。」

「2008這一年,不會平靜的。」顏成中問朱警官:「你怎麼看?這把奧運之火,可以把中國燒得更旺嗎?」

朱警官噴笑:「喔,對不起二位女士,失禮了。顏公子,我是個老粗,又不懂經濟,哪裡明白甚麼奧火甚麼商機呢?我只想努力工作,下了班就和夥伴們去喝二杯,至於我老婆,則想著一套大一點的公寓。這就是人生了。」

顏成中捶了他一拳:「少來了,你究竟怎麼看?」

朱警官正色說:「好吧,我是沒有本錢也沒有特權,但如果有本錢與特權的話,我真想投入與保安有關的設備,像攝影器材、甚至一切與鎮暴部隊有關的器材,例如對講機、電擊棒之類的。剛才周小姐說的警察制服也算在內,這幾年必有做不完的生意。」

「攝影器材?賣給誰?」葉蘭問。

「內地的政府。像地鐵高鐵、車站、公共場所,甚至街道樓房,到處都在裝錄像頭與監視器。為了維穩,中共是不惜血本了,這可是塊大餅。」朱警官說。

「這麼巧,晚上有位世伯,就是要跟我談攝像頭的生意。」顏成中說道:「原來如此。」那家公司一開口就是幾億美元的生意,竟然不是灌水吹牛皮。

周玲玲看了葉蘭一眼:「賺這種錢,好嗎?」

顏成中說:「還在評估,而且是一家內地最大規模的攝像頭公司,要去美國歐設公司拓展業務,不是在內地銷售。」

朱警官點點頭:「賺這種錢的確有點心裡過不去,但有時候又想,你不賺也有人去賺。現在中國社會不安,這燠火啊,只不過是在一場大火中再添兩把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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